是啊,她還是他的王妃。
流霜淡笑無聲,神情淒楚。
“霜兒,你不覺得代眉嫵很可憐嗎?”他的話在耳邊悠悠響起。
可憐,他總是說可憐!好吧,若是代眉嫵恢複了容顏,不再可憐。他又會如何做?
流霜掙紮著脫出百裏寒的懷抱,冷笑著說道:“流霜確實沒有醫治過疤痕,也沒有本事將這麼嚴重的疤痕去掉。不過,流霜倒可以試試用紋繡將醜陋的疤痕變成美麗的印記。”
如果不是為代眉嫵醫治疤痕,流霜也許永遠不會到雪苑。
雪苑果然是一處典雅精致的院落,與之前流霜居住的聽風苑有著雲泥之別。
院內一處清池,栽種著滿池的睡蓮。此時正是睡蓮盛開的季節,田田蓮葉在水光麗日下蔓伸著。盛開的蓮花皎潔如玉,帶著清雅脫俗的韻致。未開的花苞半開半綻,嬌羞中透著雅致。
整個雪苑,因了這一池睡蓮,沉浸在淡淡的幽香之中。
代眉嫵坐在院內的石椅上,仰著頭。
流霜站在她的麵前,纖手中拿著一根金針,在她的臉頰上紋繡。
針尖上蘸著特製的紅墨,細細在代眉嫵疤痕處,依據疤痕的走勢,描畫著一朵怒放的桃花。流霜自小喜歡作畫,所以描畫的技藝還是不錯的。
流霜沒想到代眉嫵要求紋繡桃花,見了這滿院清蓮,還以為她會要求刺清蓮呢。但,每個人的喜好不同,她喜歡蓮花,不代表代眉嫵一定喜歡。
想到她曾在桃林中翩然起舞,想來她極喜歡桃花。隻是流霜不喜桃花,總覺得此花太過輕薄,不然為何會有桃花運一說。
因為是在別人的臉上作畫,不比在宣紙上,畫錯了還可以撕掉重來。所以流霜刺得極是用心,一針針都是思索良久才刺下去。待最後一針刺下去後,流霜長舒一口氣。
小丫鬟慌忙捧來鏡子,代眉嫵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疤痕所在的地方,怒放著一朵桃花,栩栩如生,還有點立體的感覺。
這張臉,簡直比她毀容前還要美上三分,她不禁欣喜的熱淚盈眶,向流霜連連道謝。
“先不要忙著謝我,這是特製的傷藥,塗到傷痕處,用白布覆上,十日後再拆開。若不上藥,方才紋繡的傷口必會潰爛,到時候,必成為更難看的疤痕。”流霜拿出一個瓷瓶淡淡說道。
代眉嫵連連點頭,吩咐身旁的小丫鬟去接過瓷瓶。
流霜帶著輕衣和纖衣告退,走到門邊時她回頭望了望。代眉嫵依然拿著鏡子左照右照,一臉的欣喜若狂。也是一時的靈機一動,才想到了用這樣的法子,沒想到效果還是不錯。
流霜一點也不後悔為她醫治,在她看來,如果情愛是建立在外在的美貌上,那未免淺薄了一點。
代眉嫵輕撫著紋繡了桃花的臉,走到閣樓裏。摒退了隨侍的丫鬟,坐在妝台前。雖然疤痕處敷了白布,看不到那朵桃花了,她依舊坐在那裏,想象著那朵綻放在她臉上的桃花,是那樣美麗,為她平添嫵媚。
她做夢也沒想到,流霜的會想出這樣的法子恢複她的容顏。作為一個女子,容貌是最重要的東西,堪比生命。
代眉嫵正在對鏡自攬,忽然察覺到室內多了一絲詭異的氣息,透過銅鏡,她看到後麵敞開的窗口處,坐了一個人。
代眉嫵神色慌張地回頭,看到靜王百裏冰悠然坐在那裏,手隨意撐在身前,歪著頭,眯眼瞧著她。今日他穿了一身珊瑚色錦袍,依舊亮麗的令人咂舌。這身服飾穿在別人身上,必會庸俗不堪,但穿在他身上,卻是無與倫比的自然,他似乎天生就是富貴命。
日光從他的背後照耀著他,光影裏的他,俊美逼人,就連一向自恃美貌的代眉嫵也暗覺不如。
“她幫你醫治疤痕了?”百裏冰眸中閃過一絲好奇的光芒,淡淡問道。
“是的!”代眉嫵乖乖地點頭,昨日她偷偷將這個消息送給了靜王安排在寧王府的線人。卻沒想到靜王會親自前來。
“你過來!”百裏冰慵懶地招了招手。
代眉嫵神色緊張地走了過去,她有些摸不透這個少年的性子,所以心中沒底。明明是一個看似單純的少年,身上卻散發著一種氣勢,令人捉摸不透卻又無形中感到懼怕的氣勢。
百裏冰冷眼瞧了一眼代眉嫵,忽然伸手將她臉上包紮傷口的白布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