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感激地望了太後一眼,便從殿內徐徐退出。
慈寧宮的院內一片花開馥鬱,綠意盎然。不知名的鳥兒在樹上清淩淩地叫著,見到流霜走了出來,撲棱棱折翼飛離枝頭。
流霜沒想到,會在慈寧宮的院裏看到百裏寒。
這世上,有一種人是永遠與肮髒、貧困、懦弱絕緣的。百裏寒便是這樣的人,他身上的白衫總是那麼一塵不染,令人眼前一亮。似乎世間沒有什麼可以令他的白衣暗一分。
他負手立在樹下,仰望著枝頭上的鳥兒,神情是那樣溫和淡定。直到鳥兒飛離枝頭,他才緩緩轉身,衣帶翩然,帶著不可一世的風華。
四目相望,他那雙黑眸依然清冷似寒潭。
流霜壓住心底的波動,清麗的麵容沒有一絲表情,淡淡掃了他一眼,便向院外而去。
“白姑娘,請慢走!”百裏寒淡淡出聲,聲音溫和而清悅。
流霜不自覺地站住了,他的聲音裏,有一絲溫情,而這溫情好似叢生的藤蔓纏住了她的腳,讓她再也邁不出一步。
流霜回首,淡淡凝望著他緩步而來,衣帶當風,飄然欲飛。
他走到她麵前駐足而立,整個人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令人不可逼視。
“不知寧王有何吩咐!”流霜淺笑著問道。
百裏寒深深看她一眼,微笑著問道:“不曾想,你的醫術這樣高明。本王很想知道,你是何時學會金針刺穴醫病的?可以見告嗎?”
流霜麵露訝色,很是吃驚,何時,他竟對她的事情這般感興趣了。
“這個,我也記不太清了,總之是幾年前吧!”流霜沒有告訴他具體的日子,因為她不知他問這話是何用意,在她看來,若是無事,他絕不會找她搭訕的。
“那麼,不知你平日裏都到哪裏采藥?”百裏寒繼續問道。
這句話一出口,流霜便心如洞明。難道,他知道七年前是她救得他?但是看他的神色又是不像。大約隻是有所懷疑吧,流霜垂下睫毛,她不打算告訴他。
濃密纖長的睫毛,一旦垂下來,便將流霜的清眸完全覆蓋住,就好像把她整個人屏蔽住了一番,任誰也看不出她的情緒。
“流霜一向都在家中園子裏種植藥草,倒是很少出去采藥。”流霜淡淡說道。
“哦!”百裏寒輕輕哦了一聲,那語氣說不出失望也說不出喜悅。看來不是她,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你可以走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語氣是那樣雲淡風輕,一如他們之間的情分,淡薄得風一吹便消散了。
流霜望著他進入殿內,自嘲地笑了笑,轉身向院外走去。
一走出慈寧宮的月亮門,便看到百裏冰斜倚在樹幹上,漆黑的眸子直直凝視著她。雖然他還是一身錦服,華麗的令人咂舌,但他的情緒好似不太好,有些落寞,大約是中毒的後遺症吧!
流霜蓮步輕移,走到他麵前,柔聲說道:“你怎麼出來了,毒剛剛解去,要多歇息。我不能照顧你了,太後已準我出宮,我這便要走了,你自己珍重!”
百裏冰卻一言不發,黑亮的清眸靜靜望著她,眸光幽怨至極,好似被拋棄的怨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