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追到門口,望著師兄和藥鋤在小巷裏慢慢走遠,直到消失不見。她低下頭,聞見槐花的芬芳,心底無限惆悵。
師兄,好似有什麼心事,他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瞞著她。
段輕痕一走出小巷,躲開了流霜的視線,便靠在街角的牆上喘氣。
藥叉早在這裏等了很久了,一見段輕痕,便上來施禮。藥鋤極是憂心地對藥叉說道:“主子傷還沒好,聽說霜小姐要嫁人,不待傷好,便急著趕了回來。如今,傷口又崩裂了。”藥鋤很是埋怨地說道,主子見到霜小姐那麼歡喜,竟然將她拋了起來,傷口能不崩裂嗎?
月光下,段輕痕的臉色極是蒼白,他覺得整個人有些木木的,就連腰間的疼似乎也感受不到了。他苦笑了一下,縱然是他趕了回來又怎樣,還是晚了,還是讓她嫁給了百裏寒,還是讓她受到了傷害。他曾經發誓要一輩子都嗬護她,保護她的,可是他卻讓她受到了傷害。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失去了什麼。
當她撲到他懷裏痛哭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是委屈的,既然是委屈的,那麼就代表她是在乎的。
她在乎那個男人對她的傷害。一想到這,他就覺得難受。
師兄來去匆匆,空氣裏似乎還流蕩著師兄的氣息,然而,他的人已經走遠了。
流霜心中,湧上一股淡淡的失落。她坐在軟椅上,抬頭仰望著幽深的夜空。夜空如墨,點綴著一顆顆星辰,閃耀著細碎的光芒,新月就在眾星懷抱裏,散發著皎潔冷冽的清光。
自從有記憶以來,她和師兄便聚少離多,他好似總是有做不完的事。流霜真的不明白,師兄一個江湖郎中,究竟有什麼要事可做。
多年來,流霜第一次驚覺,其實她是不了解師兄的。
紅藕看到流霜心情不佳,便默默地點燃了廊下的“氣死風燈”,又在廊下擺了一個小方桌,菜式雖然簡單,但卻不失精致。紅藕在烹飪方麵,手藝還是不錯的。
“紅藕,隻我們兩人,為何弄了這麼多菜?”流霜疑惑地問道。
“小姐,你真是忙糊塗了,今日是五月初五。”紅藕邊盛飯邊說。
原來是端午節,她倒真是忘了。想起之前的端午都是與爹爹娘親一起過的,如今卻隻有她孤苦一人,流霜端著碗,默默用著飯,難免有些食不知味。
小巷裏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夾雜著馬蹄聲聲,在靜謐的夜裏,敲得人心惶惶。流霜如今居住的小院是平民區,一向很靜謐,不知是出了什麼大事,竟會如此喧嘩。
但應是於自己無關吧,流霜想著,依然埋頭用飯。
紅藕卻耐不住好奇,跑出去看了看,不一會兒便神色慌張地跑了回來,有些驚慌地說道:“小姐,有許多人,好像是朝我們的小巷來了!”
流霜心中一緊,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頭湧起。正在此時,院門被人打開,一串燈籠如長龍般遊了進來,霎時間把小院照得亮如白晝。
一個人從中間緩緩走了出來,一身錦繡宮服,麵容依稀有些熟悉,流霜想起,他是太後跟前隨侍的公公,好似是姓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