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康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後,並沒有打擾她。事實上,岑康明白雅恬最近很難受,所以,他幾乎已經代替了夏靳修的位置,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在第一時間守在雅恬身邊。
“岑康,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走走。”
“雅恬。”
“別說了,什麼也別說了,很感激你,陪我來醫院,我想我能一個人回家的,讓我安靜一會兒好嗎?”
疲憊的語氣,心傷的神情,岑康不忍再說什麼,雖然不想離開,但看著雅恬堅定的眼神,他選擇了尊重她:“好,別回來太晚了。”
“好。”
她淡淡應著,突然想到,如果這話是夏靳修說的,她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別開臉,不讓岑康看到她不爭氣的樣子,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直到岑康的身影真的消失在她眼前,她才痛快的,哭出聲來。
任醫院裏來來往往的人,奇怪的看著她,甚至還有人同情的說:“唉!肯定又是家裏有人去世了,可憐啊。”
是啊,可憐啊,可是,她卻感覺到了一種比失去親人還痛苦的撕裂,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了,但是,這一刻,她卻聽到心破碎的聲音。她懂的,她一直懂得夏靳修於她有多麼重要,可是現下,當杜婷月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她的心,碎了,卻是因為夏靳修。
突然想要逃開,因為可以預計到未來的很多天裏,夏靳修可能都會是杜婷月的,因為,他愧疚不是嗎?她不能怪他,因為他並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但,這一刻,他的負責任,讓她的心,好疼好疼。
她知道他很累,很累,但,她就不累麼?她早就累了,所以才會什麼也不想說,是累到說不出什麼。如果未來,兩人都要這麼一直下去的話,她還能怎麼做?怎麼做才會讓情況變好呢?
她想了想,答案是,做什麼都似乎不可能,她也哭了,因為她發現除了放棄,她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她堅持了一年多的幸福生活,就要劃上句號麼?她的心,似乎碎得拚不出完整的形狀,好疼,好疼。
也許一開始就注定了不平靜,所以,他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到考驗,她太痛苦,太心疼,疼得她快要支撐不住,多少次,她想離開的,隻是,她放不下。
有夏靳修,有微微,可是,當事實擺在眼前,她卻發現,她能做的竟然隻是重新考慮離開的問題,她真的該走了麼?她舍不得啊,舍不得………
十天,整整十天,夏靳修都留在了醫院,雅恬呆在家裏,偶爾也會打電話,但,隻要電話一通,她馬上就能聽到杜婷月故意撥高的聲音。她知道,她在示威,她很想很想做個強勢的女人,但畢竟她不是。
所以,她隻會心痛,整晚整晚的痛到天明,甚至到後來,不願意再接夏靳修的電話,她知道她受不了了,她已經不能再過這種日子了,再這樣下去,她會崩潰的,真的真的………
那一夜,雅恬再次接通了電話,他才剛開了口說了聲:“雅恬,你還好嗎?”她就耳尖的聽到了以往總能聽到的聲音。
“靳修,我要吃葡萄。”
“靳修,我要喝水。”
“靳修,我要我要………”
她要的很多,很多,但每次都是在夏靳修打電話的時候要的,她很想讓夏靳修不要再病房中打電話,可是,就算是他出了門,她也會跟出來的。
雅恬受不了,她終於說:“我很累,什麼也不想說了。”言罷,竟然不管夏靳修還在說著什麼關心的話語,就直接收了線,將電話關機後,她捂住臉,把自己縮在窗台之外的地磚上,壓抑的哭泣著,很久很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哭到雙眼紅腫到快要睜不開眼,她終於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她的心,突突的跳動著,有一絲絲的期待,更有一絲絲的渴盼。
她在心底暗暗低語:老公,是你嗎?
她等在那裏,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她渴望是他回來了,但,卻擔心又是一場空等,是啊!她都等了他十天了,整整十天。熟悉的腳步聲,激蕩著雅恬的心,真的是他回來了麼?她的淚落無聲,似乎更多的是一種安心。是的,他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