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沒有心情再和母親這麼拉拉扯扯下去,可自己的親媽也不能推不能打,隻能一臉無奈地 勸:“媽,您別這麼激動嘛,人家都看著呢,多難看?”
“你還知道難看啊?你知道難看會讓媽這麼為難嗎?”
說著說著,賀母的眼眶一紅,眼看就要落下淚來,賀子帆看不得母親哭,也隻能陪笑著道:“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嗎?”
“跟媽認錯沒用,跟你媳婦兒認錯去。”
“我不去。”
條件反射就是這一句,可話一出口,賀子帆就反應過來,壞事了,這話在母親的麵前不能說。
見兒子死活不聽勸,賀母無奈道:“兒子啊!你這個媳婦兒,媽本來也是不中意的,論長相, 論品性,沒有一點比得過她姐姐,可是,你選了她,媽也就認了,可現在,你自己選的媳婦兒 自己又要反悔麼?兒子啊!做人要講良心,你已經對不起她姐姐了,不要再做對不起她的事了 ,要是你和她也過不下去了,那你爸和我的臉,就真的沒地擱了。”
當年,對於賀子帆和佟紫薇的婚事,她是一直持反對票的。剛離了姐姐現在娶了小姨子,這話 說到哪裏都不中聽,為了這事兒,她沒少被大院裏的鄰居們笑話,就連賀省長,也因為這事兒 ,被拱上了頭條,政績飄紅的賀省長,老了老了,要退休了,卻被兒子死將了一軍,落了個晚 節不保的下場。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自己生的兒子,自己有理也沒地兒說,隻能認了,可現在,要是兒子再 給自己添這麼一回事兒,那她可就真沒臉見人了。一想到這裏,賀母隻覺得心口壓著一塊磚, 死喘死喘都透不過氣來。
看母親一臉的灰敗,賀子帆也真是心軟了,便安慰她道:“媽,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我也沒 說要和她離婚呐?”
“沒有最好,要真是有,媽恐怕也活不長了。”
動不動就拿這種死啊活啊的話來威脅他,他聽多了也就沒感覺了,隻不耐煩道:“好了好了, 不要再說這些個讓人不高興的事了,我最近已經夠煩了,媽您就別給我添堵了。”
“那你也得讓媽省省心,媽才不說你啊。”
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也拗不過母親的意了,賀子帆隻得討饒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這 就跟我媳婦兒認錯去還不行麼?”
“快去快去,媽守了她一夜,打電話也找不到你的人。早上她醒來後一句話也沒說,就那麼癡 癡呆呆地躺著,媽真是著急啊!”
雖然打心眼裏不太喜歡佟紫薇的為人,但做為一個抱孫心切的老太太,賀母還是很擔心她的身 體的,畢竟,這個孫子,她已經期待了十幾年,真不希望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我進去看看她,您先回去休息吧。”
對兒子沒有信心,賀母道:“算了,媽還是盯著你們點,要萬一你們又吵起來,媽還能勸幾句 。”
“可您也要休息啊?”
六十多歲的人了,曾經也在很風光的單位風光了一輩子,老了卻還要來遭這種罪,賀母心中的 滋味又何常好受,隻是,為了她盼了十幾年的孫子,她是不想忍也得忍了:“媽在旁邊買了個 床位,將就一下就行,對了,你一會兒記得再找個護工,醫生說了,你這媳婦動了胎氣,一天 兩天是出不得院了,要保胎。”
“那您也不能住醫院裏啊,護工我去找,您還是先回家休息。”
固執地搖頭,賀母堅持道:“我就是回家也睡不安生啊?還不如在這兒盯著,你就別管你媽了 ,快去看看她,記得說點好聽的,別再氣她了成不成?”
“知道了,知道了。”
不很耐煩地踱進了病房,遠遠地,就看到佟紫薇半靠在床邊,望著空曠的窗外發呆,順著她的 視線,賀子帆朝外麵瞅了瞅,確定沒啥可看的後,這才調轉回眼光,複又落在了佟紫薇的身上 。
明明覺得理直氣壯,可看到她如此蒼白的臉色,他不免又有些心虛。猶記得當年,佟菁雪也這 樣住過一次院,也是因為自己無心的一推,將他們的孩子推沒了。當時,佟菁雪也是這般慘淡 的臉色,也這樣對他不理不睬,他本不以為意,可後來他才發現,佟菁雪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就打算一生都對他不理不睬了。
同樣的地點,換了一個時間,也換了一個對象,卻又異乎尋常的相像。他站在那裏,手足無措 ,一時間,竟感覺茫茫然不知如何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