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別開,葉世擎扶了扶眼鏡望向窗外,又下雪了,整個龍城的上空,都飄起了零零星星的小 白點。透過那些雪白的小點,恍然間,他又想起了晨間,在佟菁雪的房門口,愕然到蕭庭奕時 的那一幕了。
那時候,他發了瘋一般鎖緊了他的衣領,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拳頭。他沒有掙紮,也沒有反抗 ,隻是平靜地爬了起來,嘴角還掛著血絲,但蕭庭奕卻隻是氣勢凜凜地對自己說了一句:“我 有話要跟你說,去我房間還是你房間?”
他不想和他說話,更沒有什麼心情和他去討論,可那一刻,他看清了蕭庭奕眸底的堅毅,還有 那不容抗拒的,屬於天生王者般的眼神。就那麼一眼,他便折服在他的麵前,沒有再拒絕,沒 有再怨恨,隻是服從般地,跟著他去了他的房間。
沒有任何的前言,也不拐彎抹角,關上門的同時,蕭庭奕已冷冷道:“你勸佟夫人去自首吧! ”
“你說的什麼話?”
“人話,聽不懂的話我可以再說一次。”
從踏足龍城的那一刻,他的心情便一直處於起伏不停的狀態,沒有心情和葉世擎打嘴官司,更 沒有心情和他在這裏爭辯自首與否的意義。一見他不配合的言語,他的好脾氣似乎也在此刻用 光了,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直接噴了出口。
“你想過菁雪的感受沒有?你才剛剛和她………現在就想要過河折橋?”
昨晚,他和尹大昌聊了很久,也明確地向他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在得到對方願意為佟夫人說說 好話的答案後,他幾乎飛一般地趕回了酒店。
想到佟菁雪可能一直在等待著自己的這個好消息,他興奮了一路,可是,當他敲了許久的門, 卻沒有人來開,打電話佟菁雪也不接的時候,他便意識到了什麼。太擔心她,他緊張到整晚不 能睡,一直守在她的門外,可是,一大早的,他卻看到蕭庭奕從她的房間裏出來,那種心情, 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可是,自己的心情他從來放在第二位,無論何時何地,他所考慮的永遠是佟菁雪的感覺。所以 ,明明很心痛,明明很受傷,可他在聽到蕭庭奕的要求後,還是忍不住大聲的指責起了他的無 情。
“一碼歸一碼,你說我不想菁雪的感受,那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難道,你要我為了菁雪放棄 抓尹大昌?你覺得我可能這麼做嗎?”
做為一個資深的律師,他知道接下來要說的話很沒有水準,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他現在隻想 做她的好哥哥,而不是什麼前途光明的好律師。所以,該說的話,他還是想要說:“菁雪為了 你吃了那麼多的苦,你為她付出一點,不行嗎?”
“這不叫付出,這叫沒原則,難道你以為,我放過尹大昌了菁雪就會快樂?她是個明理的女孩 ,更懂得才能叫良知,如果,我真的放了尹大昌,我一輩子良心不安,菁雪也不會例外。”
這一件事,無論如何處理,都會傷害到佟菁雪,可是,既然一定要傷,那他隻能選擇最理智的 那一條路。也許,他們已沒有未來,但他不想二人之間再有遺憾,隻要這件事一完,她們之間 ,也就誰也不再欠誰了。
“這個是重大刑事案件,判的年數不會少,夫人的身體也不好,萬一受不了這個打擊的話,我 真不敢想象,菁雪會怎麼樣。”
雙拳,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他突然回轉過頭來,用一種悉一切的眼神,冷冷地瞅著葉世擎的眼:“她受得了的,也必須受 得了。在我看到她一步步成長起來的時候,我就知道,總有一天她會變得越來越強,強到,你 我都自慚形穢。”
“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妥協。”
“做為一個律師,你很清楚,趕在我送尹大昌去投案之前去自首,是減刑最直接的辦法,難道 你要讓警察親自上門抓她才滿意?”
這一點,在了解過尹大昌的想法後,他其實早已清楚,隻是,明知道是對的事,可偏偏由自己 最不服氣的人說出,他的心理,仍舊有些難以接受,更何況,他們要擔心的問題,遠比想象中 還要多。
想了又想,還是沒有結論,葉世擎咬著唇氣憤不已:“就算是自首,這麼重的案子,至少也得 五年以上,夫人,夫人她的身體那樣差,怎麼可能受得了?”
“不是有你在嗎?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再為她爭取兩年。你不會告訴我,你做為F市新晉的 金牌大律師,這一點也搞不定吧?”
坐牢這件事已成定局,不是他能左右,也不是葉世擎能控製,但是,量刑輕重這中間的學問很 深,同樣的罪名,也許換了不同的人來打官司結果便會是天差地別,而對於這一點,他對葉世擎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