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欲與君長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點點真情猶在耳旁,但斯人已不可尋。
袁楓翻著已漸泛黃的日記本,淚水止不住湧上心頭。這是他的前妻可人在世時留給他唯一的紀念。十年生死兩茫茫,十年了!如果不是那一場變故,他們該是多麼幸福的一對。十年前,因為一件本來可以避免的是非,而發生的悲劇,讓妻子可人在一怒這下燒了所有與她有關的東西,這本日記因為他隨身攜帶才幸免於難,也是他唯一珍藏的寶貝。十年來,他每時每刻都生活在深深的自責中,如果他當初隻要稍稍能夠退讓一點,她就不會那麼絕然的離開,像風一樣靜悄悄的消逝在他的生命中。
看著曾經的幸福,就像這白紙一樣變色,他悵然。男人,在這個世界真的是太累了,太需要有個懂他的女人在身後給他打氣,給他激勵,才能不斷的鞭策著他前進。
可人,曾經就是他的世界,而他就那樣輕輕的推倒了這世界。她走了,走的那麼從容,不帶一絲的牽絆。
她帶走了他對幸福的向往,也留下了無盡的痛楚。
想到妻子,他就不得不為眼下的事情發愁。可傑,也就是可人的弟弟,他一直以來,都把自己當成是仇人,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
當年十七歲的他,拒絕了自己的一切資助,十年苦處,總算獨自撐出了一片小小的天地。如今,再不是當年吳下阿蒙的他,帶著強烈的恨意向自己撲來。他處處與自己為難,可自己實在不想跟他正麵交鋒。但又不得不麵對,自己能有今天這一份事業真的是來之不易。想自己都快不惑之年了,事業被打垮後再重頭開始,那是自己絕對不允許的,也是難以想像的。想當年自己一無技術二無資金,三無廠地,標準的三無人員,付出了許多常人難以想像的代價才換來了今天的人模狗樣。
這是多麼殘酷的戰爭,不是他消失,就是自己消失。不管自己多麼的不情願,決戰的時候都來臨了。人生真的就是這麼戲劇化,讓你摸不清明日的方向。
袁楓合上日記,喃喃的說,“可人,不是我要這麼做,你如果泉下有知,一定要原諒我的不得已,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善等你的家人的,因為在心目中,他們也是我的親人。”
小米進房叫袁楓出去吃飯,小米是袁楓的私人助理,曾經是可人最好的姐妹。也許見到她會讓自己不要忘記可人,能夠常常回憶起可人在世時的時光,十年來,她也成了他生活中不可少的一部分。每次社交上需要女伴,她都是自己最好的夥伴。他也說不清楚自己跟她是什麼關係,他對她好,但是不愛她,又離不開她,她就像是自己的影子。盡管當初可人的死跟她也有點兒關係,可是自己就是不忍心多責難弱小的她。他知道她是全心全意的愛自己,可自己的心早在十年前就跟可人一起死了。她無名無份的跟了自己十年,將自己的大好年華都浪費在他這個無心的人身上,有時想想,在心裏,他覺得是對不起人家,她把一切都奉獻給了自己,自己卻不能給她任何承諾。
這十年來,她盡心盡力的照顧著自己扶持著自己,走過了那段黑暗的歲月。對她,他也有著說不完的歉意。
見到袁楓的樣子,小米的心裏泛起了酸楚。十年了,漫漫十年都沒有讓他忘記她的存在。盡管她已不在這個世上,她還是得不到他全部的愛。她不明白為何自己會敵不上一個已死去多年的女人。她真的不甘心。
“楓,你又在想可人姐了,她真的是個好女人,我也常常想起她,總覺得對不起她,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小米有點兒說不下去了,語音哽咽。
袁楓歎了口氣:“米,你別把這件事壓在心上,都過了。是她太任性了,太倔強了。忘記吧,我不想你活在痛苦中,像可傑一樣。”
提到可傑,小米的眼淚就直淌。因為幾天前,她才被可傑找人羞辱了一番。她恨,可她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他是可人的弟弟,是她愛人的小舅子。
“我也想,可是我一睜開眼睛就覺得可人姐在注視我,在埋怨我,是我破壞了她的幸福,才會讓她英年早逝的。”她傷心的說:“她在九泉之下一定是恨死我了,要不,也不會這麼多年下來,我還是得不到你全部的愛,我害死了她,她也給了我報應,你說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自找的。”
袁楓無言以對,所有今天的結局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唯有一聲長歎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