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嚏——”寢室裏,掛滿風鈴和毛絨玩具的單人床上,鬱雪一邊打著噴嚏,一邊向我強烈地抗議道:“賀賀!你把這些花趕緊處理處理好吧!我對花粉過敏!”
並不寬敞的寢室裏,除了兩張床,兩張電腦桌還能依稀分辨得出原貌以外,其他地方全部擠擠囊囊地塞滿了火紅的玫瑰花。一束束的,禁錮在各種顏色的包裝紙裏,被裝扮成不同的風格,完全失去了玫瑰所特有的神韻。
“昨天還沒過敏呢,今天怎麼就過敏了啊!”我伸手攬起幾束紮著金色和粉色蝴蝶結的玫瑰花利索地給它們在陽台上安了一個家。
“隻有當花粉在空氣中超過一定濃度的情況下我才會過敏的,想當年我跟老媽還在日本生活的時候,每次到奈良的吉野山去看八重櫻盛開都會出現類似的症狀,當時心想咱能死在那麼絢爛旖旎、香遠溢清、風情萬種的浪漫櫻花下那做鬼也值了。可現在算什麼啊,我一個妙齡少女竟然要在這毫無美感可言的學生宿舍裏被一屋子的玫瑰花給活活憋死了!更可氣的是,這些花還不是送給我鬱雪的!我說賀賀啊,我看你就跟了那個姓潘的吧!省得他一天三次的往寢室裏送花,比外賣仔還勤快!要再這麼一直送下去,我看可憐的我就真的要名副其實地葬身花海了!”鬱雪誇張地戴上一副粉紅飛天豬的大口罩打開筆記本電腦,熟練的登上了小說網,去看被她視為跟吃飯睡覺同等重要的網絡原創小說。
我朝她丟了一盒抗過敏的苯海拉明:“試試這個吧,我看你是高蛋白、高熱量、精加工食品吃得太多,導致體內產生抗體的能力極度亢進才這麼容易過敏的,簡單的說就是——你變異了!”
鬱雪抓過藥後深吸一口氣,大聲囔囔道:“你才變異了呢!我身體好著呢!多虧你沒繼承你老爸的職業去當個醫生,不然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老百姓呢!”
“的確差點就上了醫學院,隻不過我那老媽非要我繼承她的職業當名女主播,說一個女孩子家整天拿著刀給人家開膛實在是太有失文雅了。”我嘿嘿一笑,繼續不停地做著搬運工作。
這是我來亞視後的第八天了,除了每天要在嚴嚴烈日下進行嚴格的軍訓,偶而跟金絲雀一樣愛叨叨的鬱雪耍耍貧嘴以外,最讓我頭疼的就是這滿屋子鬧災害的玫瑰花了。自從開學第一天倒黴地遇上了所謂的亞視第一邪少潘羽成潘大帥哥之後,這小子就跟中了魔似的不停地往宿舍裏頭送花,並且鬧得人盡皆知。為此,我還光榮地登上了他的“羽毛”粉絲後援團的黑名單,成為了大眾情人的粉絲們眼中最可惡的大眾情敵,真是前途一片渺茫啊……
中午的陽光明晃晃地格外刺眼,我興意盎然地靠在陽台邊把一束束的鮮花紮成一個大花球,忽然樓下傳來一聲讓人驚詫的男高音:“嫂子——”
我眯起眼睛向下張望,一個穿得很街頭的男生正笑嘻嘻地衝我招手:“嫂子,你好啊!潘帥讓我來問問你有什麼吩咐的沒有!”
我禁不住笑了笑,也衝他喊道:“我現在還不是你嫂子呢!”
“很快就是了!您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嫂子!”那男生仰著頭朝樓上的我笨拙地行了軍禮,一副特認真的表情。
“嗬嗬,你回去吧!等會兒我還要去軍訓呢!”
“嫂子!軍訓的時候要不要給你打著傘?”
“別叫我嫂子!”
“是!嫂子!”
“……”
我鬱悶地回屋,這個潘羽成可真有一手,不但造勢讓周圍的同學認為我是他女朋友,現在連我自己都快相信我是他女朋友了,誰能經受得起這麼一輪輪精神上的狂轟亂炸啊!
鬱雪從蚊帳裏探出腦袋,一副幸災樂禍的鬼樣子:“呦!連警衛兵都給你安排好了啊!不過當個亞視第一邪少的少婦人貌似也不錯呢,是吧?人家已經在你門前畫了黃圈,別的男生也隻能對你望而卻步了,現在看來——”鬱雪一把撕下粉紅飛天豬大口罩,神情堅定地說:“現在看來,賀賀,你被他吃定了!我賭他贏!”
“他又不是皇上,憑什麼擅自畫黃圈啊!”我在一旁小聲嘟囔著,潘羽成?這個名字似乎也不那麼討厭呢。
“呀!空氣清新多了!”鬱雪伸個懶腰,“賀賀,你給小潘說說,下次別送這麼老土的玫瑰花了,要送的話就送巧克力好了,到時候隨他多少砸過來,我都幫你吃它個天翻地覆,絕不會有絲毫浪費!”
“行了,別貧了,到軍訓的時間了,趕快收拾,不然又要遲到了!”我麻利地換好一身迷彩裝,將頭發盤進帽子裏,順便再塗點防曬霜。
“稍等,稍等,我再看完這一點。”鬱雪緊張得抱起筆記本電腦,“賀賀你也來看一會兒吧,這個《公主日記》實在太搞笑了!”
“你喜歡被罰站,我可不喜歡!還有五分鍾集合,你看著辦吧!”我提起桌子上的水杯,快步出了門,隻聽身後鬱雪“啊——”地一聲驚呼,接著屋內便傳來一陣響亮的乒乒乓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