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徒兒真的是……”緋衣女子強止住驚呼,狹長玄緋色的雙目雖已被她極力的掩飾,但還是流露出從未有過的震驚。
“伊竺,你父親特意接你回去,證明……他對你娘親還是有感情的。”她宛如仙人的師父輕輕道。
“感情?如果有感情,15年來他在哪兒?為何到現在才出現?十年前娘親被長老們推入滄溟海的時候,他為何不出現?就算他剛開始不知娘親是龍荒的聖女,那後來呢?他難道不知道作為一個代表龍荒神聖貞節的女子,陷入七情六欲對她來說是何等的罪孽?他當時不帶走她,他現在又憑什麼……憑什麼來接我回去?”緋衣女子幾乎是喊出來的。她已盡了全力控製自己,可是眼淚還是迅速爬上眼眶。
青衣女子怔住了。是啊,蘭芷,他對你……應該還是有感情的吧!這十五年,他是……因為忙於國事,才未來接你的吧!不然,又是因為什麼?這外界發生什麼,我又要從何而知呢?伊竺已經十四歲了,我縱是不放心她隨禎昡離開,卻也到了該接受的時候了。伊竺,本就不屬於這個平靜且無情的龍荒啊!
良久,青衣女子才穩住自己的情緒,一如平常淡漠卻不容置疑的語氣:“莫要忘了你娘親五年來的教誨,她離開時最擔心的便是你現今這般了。你還是聽她的話吧!”
她當然不會忘記,娘親講過的話,她怎麼可能忘記?她很清楚地記得,十年前那個殘血夕陽的午後,她和娘親坐在幻靈湖水的源頭,她窩在娘親溫暖柔軟的懷抱,愉快地聽著娘親重複了幾千遍的的故事。當時的她什麼都不懂,隻是抬頭看到娘親臉上幸福的笑容,便很是開心。
“伊竺。日後,若是你父親回來了,而且要你跟他走,你一定要乖乖地聽話,知道麼?記住他的名字是禎昡。”娘親很慎重的語氣。
“父親……父親要回來了嗎?他為什麼要我跟他走啊!娘親不要一起走麼?”這次,娘親突然提到了父親。這對一個四歲以來一直隻有母親陪伴的孩子來說,是多麼令人興奮啊!她猛地起身,抓著娘親的手,興奮地問。
“是啊,你父親就要回來了。可是,說不定那個時候娘親被派往昆侖參加六十年一次的‘醫者之聚’,不是就不行了嗎?”娘親微微皺了皺眉,撒嬌著哄她。真是美極了!
“我會等娘親回來的。”她倔強的嘟著薄薄小嘴,十分肯定的語氣。
“娘親一去就是十年。所以,你就先跟父親走,娘親知道你們在哪裏,一回來,就去找你們,好不好?”娘親的語氣很溫柔,卻如師父一般不容反抗。
“那你不能騙我。”
“娘親怎麼會騙伊竺呢?你一定要聽父親的話,知道麼?”
“是,娘親。”
“不管什麼時候,我的伊竺都會是最乖的。”
……“娘親怎麼會騙伊竺呢?”
娘親騙人!她過說不會騙伊竺的。十年前,她看到娘親被逼縱身躍入滄溟海。娘親堅定的眼神,無悔的笑容,縱身一躍完美的弧度,深深定格在她年幼的腦海中。娘親真的好美好美!在場的族民無不讚歎,惋惜。隻是,他們讚歎的是娘親的美,惋惜的並不是娘親的死,而是她的貞潔。這十年中,她逐漸明白娘親不僅是為她父親而失掉了貞節,更重要的是,娘親愛他這麼多年,甚至還可能為了他失掉了性命,而他這麼多年來從未回來過,證明他從未愛過娘親。想起娘親講到他時的神情,那麼幸福那麼堅定。可事實呢?是他欺騙了娘親,然後……拋棄了她。
她恨!
十年來,她乖乖的聽師父的話,跟著青葉師父認真地修煉學習。她一直都記著娘親說過的每句話,她是最乖的。並且她一直在等,等著十年後娘親回來找她。盡管,在四年前她已知道根本沒有什麼六十年一次的昆侖“醫者之聚”。但是,她依舊相信娘親不會騙她,因為一直相信,所以,她很聽話很乖的過了十年。
可是,十年已過去了三個多月,娘親為何還未出現?娘親騙人!
這三個多月,是她最不正常的時期。她整日都呆呆的坐在幻靈水源,對著水中的魚兒自言自語。
而今日,師父來了幻靈水源告訴她,她父親派人來接她回去。且,他的父親竟是流洲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