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柱一直都覺得自己這輩子活的糟透了。五歲那年,在他剛剛有意識懵懂的時候,鄰村的猥瑣大叔就把他的初吻拿了,事後還擦了擦嘴說這小孩嘴巴可真臭。十歲那年,他被迫進了縣城最好的公辦中學的優生班,當然肯定是他爸媽花錢砸進去的,所以他成績一直墊底也不奇怪,但是在一次班上女生評選的班草競爭大會上,他一直引以為傲的顏值竟然也在班上墊底了,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長得很像現在的當紅小生楊楊,他記得他媽也這樣對他說過。14歲那年,他喜歡上班上一個女孩叫周周,也在圖書館裏麵抄了一份他自認為完美的情書,但是事實證明學生時代的死黨很多都是靠不住的,在他抄完情書後的一個小時他的同桌就把他賣了,他那封還隻能算半成品的“表白用具”,在班上被瘋狂傳閱,大家對他的傑作褒貶不一,但是對他這個人的忠告都很一致,兄弟,人家校花評選前三,你班上顏值都墊底,你應該也懂了。所以這事到了後來也隻能不了了之。時間再往後推移兩年,也就是16歲的當下,他正坐在考場裏,這是他升學考試的最後一科,英魂的研究與後時代英魂的探索,這是他最有把握的一科,因為這科基本不用動腦子,隻要記就可以了,他的願望是隻要能達到大學的基本錄取線就可以了,至於去什麼大學根本無所謂。而現在,他因為最後一個大題卡住了,想著想著就走了神,因為這個題目是,你想成為英雄嗎?英雄的成就是否與武魂品質的高低有極大關係?請花一千字以上論述。他一下子慌了。課本上根本沒有這一題的答案,老師也從沒教過他們有關這一題的東西。他提醒自己在這關鍵的時刻千萬不能想一些別的有的沒的,但是控製不住的思緒總是牽著他跑向了別的地方。考場鈴響了,提示著這場考試還有最後15分鍾,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了看旁邊的同學,他們都在奮筆疾書。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看窗外,是個豔陽天,老樹因為陽光的照射顯得格外精神,空氣中似乎也凝結著屬於這個夏天的清爽。這樣和平的時代,需要英雄嗎?他看了看表,時間隻剩下最後五分鍾,這道大題卻有30分,他暗罵了一句出題人是個腦殘,在試卷上寫下了“想,沒有關係。時間不夠寫不下來,具體細節可以打電話谘詢我,電話號碼可以查詢我的考生信息謝謝老師!”。然後快步走出了考場。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到考生都陸陸續續出來,臉上都眉頭緊鎖,突然覺得很開心,連回家的腳步都變得輕鬆起來。他走過一個拐角,正想張望一下校門外麵有沒有公交車,教室前的一個熟悉身影卻讓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轉過身想避免尷尬的瞬間,卻沒想到那個人反而叫住了他。“羅大柱,你考的怎麼樣呀?”那個身影的主人帶著吟吟笑意,一把揪住了想要逃離的他。羅大柱尷尬的回過身,摸了摸頭發:“還能怎麼樣,保二爭一唄。”“哈哈,你可真逗,加油,希望我們以後還是同學,我爸媽來接我我先走了,回見。”說完,這個美麗的身影踏著輕盈的步伐,消失在他的視線裏。望著她離開道路的盡頭,五分鍾後,他才發覺,他的臉已經變得滾燙。十四歲的那次計劃表白,讓他成為了全班的笑柄,作為當事人之一的他,因為從小練就的不要臉本領,對於同學的冷嘲熱諷已經見怪不怪了,而另一位當事人,那個他喜歡著的女孩,卻並沒有如他料想中的生氣,雖然有時候也會跟著同學一起笑一笑他,但是他卻感覺並沒有什麼惡意,而且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兩年來,她竟然主動跟自己說話不下10次了,今天她竟然對自己說,還想跟他做同學?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並不可能。以他摳腳的成績,最多也就上一個3a的大學,混張文憑過日子,而她,是年級第一的成績,而且分數每次都能甩第二名好大一截,意思就是她就算用腳考,也不可能淪落到跟自己一個大學。他搖了搖頭,提醒自己今天是考試結束大喜的日子,別去想什麼悲傷的故事。校門外人頭躥動,車水馬龍,因為今天是考試結束的日子,所以很多家長都來接自己的孩子,導致這片區域的交通有些癱瘓。他踮起腳朝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裏麵看了看,毫無意外的發現自己的爸媽並沒有來。盡管這條路,他已經自己獨自走了四年,但是在今天,當他發現他爸媽依然沒有來接他的時候,他竟然有一種自己也想不明白的深深地失落感。好歹是考試結束的最後一天,雖然我挺差勁的,也不至於一年到頭都不來接我一次吧。有那麼丟臉嗎。他小聲地嘟囔著,踢起了路邊的碎石頭,不情不願的自己往家裏走。路過街邊的報刊亭,他想起自己已經有三期的《英魂濁魂的世界史》沒有看了,聽說因為資金問題《英魂濁魂的世界史》已經快混不下去了,趁著還沒停刊,能多看一期就多看一期吧。他走了進去,守店的老大爺一下就認出了他,他比了個手勢,老大爺從櫃子裏掏出了一個塑料袋,他看了看,確實是老大爺替他留的三本《英魂濁魂的世界史》,書的封麵還是嶄新的。他付了錢,衝老大爺笑了笑,轉身走出了店子,已經三期沒有看了,他現在巴不得立馬把這三本都讀完。他掏出了口袋裏的老爺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有一條未讀短信,是她媽發給他的,他點開一看,隻有短短幾個字:大柱,考完試來梅林酒店,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