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太平興國二年。
深冬的風寒冷,吹在人的臉上,就像刀子刮過一般,冷冽刺骨。
一間破舊的農家小院,低矮的院牆上隨風搖擺著幾株已經幹枯了雜草,斑駁陳舊的木板大門沒有關嚴,它隨風搖擺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院落裏,有兩隻老母雞,優哉遊哉地啄吃著地上的草種子。
昏暗的小屋裏,傳出女孩的哭喊:“娘親,你快醒醒,娘親,娘親你怎麼了?娘親——”
炕上,躺著一位老婦人,她的嘴唇幹癟,眼角掛著兩滴淚珠,那淚珠凝聚在一起,掛不住,滾落在土灰的枕頭上,浸濕了婦人的衣衫和枕頭。
婦人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廢了好大的勁兒,才伸出手,輕撫女孩的頭發,她的眼神中滿是愛撫和不舍。
她望著還未長大的女兒,道:“月兒,娘親怕是……怕是活不過今晚了,月兒,娘親好擔心你,等娘親走了,你可怎麼辦呀……”
說完,婦人情緒更加激動起來,她一隻手捂著胸口,呼吸極其困難的樣子。
女孩花骨朵一般嬌嫩的臉上,滿是淚水,她握著婦人的手,用清脆的聲音喊道:“娘親,你再堅持一會兒,我這就去找大夫,等大夫來了,娘親就沒事了,娘親,您在家裏等我,一定要等我回來啊!”
“不,月兒——”婦人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無力抓住,她顫抖著手,眼睛瞪得大大的,望著女孩的背影。
此刻,寧水月已經跑到小屋的門口,她聽見娘親叫她,好像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完。
她遍跑回去,望著娘親,努力忍著淚,說:“娘親,你有話要跟孩兒說嗎?孩兒聽著呢。”
婦人握住寧水月的手,她的氣息微弱,聲音無力,她道:“月兒,有件事情,娘親一直沒有告訴你,娘親現在就告訴你,如果娘親現在不說,恐怕……恐怕以後就來不及了……”
說到這裏,婦人的呼吸更加短促起來,她的臉變得蠟黃而沒有血色,寧水月伸出手去,慌忙幫母親輕撫胸口,幫她緩解痛楚。
寧水月知道,娘親病得太重了,可能真的熬不過今天了,她的眼淚像珠串一般,啪啪地掉落下來,砸在地麵上。
“娘親,你慢慢說,不要著急。”寧水月抿著小嘴,凝望著彌留掙紮著的娘親。
“月兒,你……你其實不是我們寧家的孩子……”婦人氣息微弱道,“你的真實身份與家世,你姓甚名誰,也隻有你的親生父母知曉。”
寧水月一聽,如五雷轟頂一般,不是娘親的孩子,那她是誰的孩子?
“你是娘親撿來的孩子……”
“在哪裏撿的?”寧水月終於忍不住,問道。
“在小河邊的一棵柳樹下,滿天星鬥襯托著一輪圓月,圓月倒映在水中,煞是美麗。娘抱起你,心中滿是欣喜。那時候你還沒有滿月,你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精雕玉琢的月牙兒形玉佩,那玉佩,那麼精致……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才選擇拋棄你……娘抱你回來時,那包裹著你的小紅被子,都是錦緞為麵,玉綢為裏……隻可惜,月牙玉佩被你那不成器的爹爹給拿去當了,當年的小紅被,娘親還保留著……月兒,你不要恨你的爹爹,等娘死了,去陰曹地府去教訓他。以後娘不在了,你要好好的活著,做一個善良的人,做一個好人,不欺淩弱小,不坑蒙拐騙,再窮再苦,就算去做叫花子,都不要偷人家一針一線,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