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風歸(1 / 2)

浮沉的海水帶著淡淡的腥味洗刷著岸邊的嶙峋怪石,衝擊石頭的聲音被狂暴的海風撕裂,隨風而上,消散在天地間。

天放站在這裏已經足足兩個時辰了,他一身素衣,略顯消瘦的身影一動不動,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神情。仿佛像是海岸裏亙古不變的礁石一般與這長長的海岸線融為一體。

海浪衝擊石頭的聲音在耳邊響徹,每年的這個時候天放都會來這裏看一看,望著這一望無際的大海。因為心中那虛無縹緲的思念,每每想起這個,天放都會自嘲的一笑,帶著一絲的苦澀與無奈。似乎隻有看著這遼闊的大海心中的壓抑才能好受一些。

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小夥伴現在應該都在歡呼吧?享受與父母的歡聚時刻。那是自己永遠也不曾有過的父愛、母愛。自己何時才能見到那在夢中都見不到的父母呢?

清澈的瞳孔裏淚光一閃一閃,眼淚燃著夕陽的餘輝變成金黃色,狂暴的海風見了這悲傷的眼淚似乎也溫柔了起來,撫摸著它悄然落下,劃過有些稚氣的臉頰,與冰冷的海水混為一體,消失在茫茫之中,無數莫名的思念也隨之飄向遠方。

天放在這小小的海邊漁村生活了十六年。小漁村靠山而建,依海而居,平時打打魚,到山上獵獵獸,到也是能夠自給自足,隻是最近十年,匪盜肆虐,生活不由得艱難了起來。

今天是小漁村最隆重也是最盛大的日子——“風歸節”。風歸節的寓意是遠出航海的男子們乘風而歸的意思。由於近十年來,匪盜猖獗,經常要來村子搜刮錢財物品,一向封閉的小漁村不得不組織一批成年的壯碩男子帶上貨物到遙遠的常青帝國換取珍貴的瓷器、絲綢等物品回來出售,以維持村裏的正常生活。

這一天漁村岸邊的高大燈塔就像一個小太陽似的指引著遠出航海的船,而小夥伴們在這幾天都會製作一個漂亮且寫滿心願的孔明燈在燈塔附近點起,迎接自己最親近的親人。

無數的孔明燈就像是天上的星辰般搖曳在空中,滿帶著心願發出希望的微光。

此時,天放的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白發叢生的老年人,時間的刻刀在他的臉上刻下無數的皺紋,酸甜苦辣一一清晰的呈現。老人家不時的散發著慈祥和藹的氣息,他就是養了天放十六年的爺爺,但不是真正的親爺爺。大家都叫他老族長,在這個村子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大家也尤為的尊敬他。

“想他們了吧?”族長爺爺雲淡風輕的站在天放身邊對著大海說道。

“談不上想吧!我連他們的麵都沒見過。”天放嘴角有著一絲苦笑。

老族長感歎了一聲,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轉眼你都已經長大了,過了今天你可就是大人了啊!”

天放輕輕的“嗯”了一聲,轉頭看著族長爺爺皺紋橫生的臉,眼裏多了一絲的溫柔。

“別想那麼多了,你不是還有我跟你阿海叔嗎。”

“嗯,我知道。”看著族長爺爺有些感慨的樣子,天放又輕聲的對著他道:“我們快些回去吧,這麼重要的日子,阿海叔沒見著我們也該擔心了吧!”

“嗯,我還要看看這小子今年帶了些什麼好東西回來。”老族長有些高興的道。

兩人沉默了一會,天放征征的看著海麵遠方,海風撲棱棱的吹動著他的衣服和發絲,顯得有些憂鬱。

“走吧,我還要叫阿海叔給我講講這些航海日子的趣事呢!”說完天放就笑著轉身離開。

老族長看著天放轉身離開的背影,歎了一聲心想:“也是時候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了,畢竟他也長大了。”

天放和老族長回到村裏換好衣服後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村子裏燈火通明。

今天不但是村裏最重要的風歸節,而且村裏的祭祀儀式也定在了這一天,祭祀儀式除了祭祀之外,也是村裏成長了十六年的小夥子們的成人儀式。

所以過了今天,天放就真正是一個男人了。

當天放和族長爺爺來到村子旁的祭祀廣場上時,村裏所有人都早早的到了圍著廣場上的祭壇,人頭聳動,熱鬧異常,所有人都等著老族長主持祭祀儀式。

圓形的祭壇是無數塊巨石搭建而成,高高的矗立在空曠的祭祀廣場上,祭壇四周有四個十二步的石階梯而上,表麵是無數的繁複凹槽刻紋,這些刻紋像是能工巧匠一氣嗬成般雕刻而出,組成一副複雜圖案,像是一個古老的陣法。如果從天空俯視的話,它的複雜程度遠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祭壇四周有八盞閃著熊熊火光的火炬,照亮了整個祭祀廣場。祭壇的中央是一塊巨大的石碑矗立,高達十丈,上麵也是複雜晦澀的刻紋密布,石碑上有四個大字,可村裏麵沒有一個人認得。這個祭祀廣場好似遠古就存在似的,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村裏祖祖輩輩就一直祭祀這塊石碑,以祈求平安,誰也不知道它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