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鎮,地處華北某省的一個小鎮。雖然名字叫臨水,實際卻並未與什麼大江大河相鄰,距離最近的也隻不過是八九公裏外的一條水渠,而且常年沒水,這條所謂的水渠與去縣城的公路並行,很遠的最上遊是一個水庫。所以至於為什麼叫臨水,左延風也不知道,盡管他生在這裏,長在這裏。
在左延風的小學時代,曾有一次跟另一個同學一起騎自行車去了將近十公裏外的那條水渠,半路車胎爆了,他和那位同學不得不步行回家。而現在,轉眼已是十幾年過去,時隔十幾年,這是他再次徒步經過這裏——當然,以前多是坐車的。
正值初夏時節,今天天氣很好,太陽雖不算毒辣,可也是炙熱難耐。公路兩旁的白楊樹剛種不久,不知為何,以前的大樹已經悉數鋸斷,所以陽光可以毫無阻攔的照射到左延風身上,他不時回頭朝縣城方向看幾眼,已經走了半個小時,還是沒一輛回臨水的公共汽車。顯然,今天他的運氣有點兒背。
就在左延風剛剛下定決心要試一試自己的體力是否還能堅持走完這九公裏的路程時,一輛紅色的汽車在超過他以後刹車停在路邊,緊接著從副駕駛的車窗探出一個有著棗紅色頭發的腦袋,摘下茶色墨鏡大聲喊道:“延風?你猜怎麼著?我從後邊一看就知道是你。”
左延風緊跑幾步:“我就說我運氣不至於這麼差吧。雨澤,你這是幹嘛去了?”邊說邊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副駕駛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老公帶我去縣城做頭發了。”說著撩了一下頭發,然後回頭看著後座的左延風問道:“怎麼樣?漂亮不?”左延風故意輕蔑的一笑,剛要開口說話,開車的司機咳了一下,伸出食指扶了扶後視鏡假裝嚴肅的說:“注意你的措辭!”左延風笑道:“讓我看看這是哪位英雄啊。”
說著,雙手扶著駕駛座的靠背探著身子特正式的看了一眼司機,然後坐下繼續笑著說道:“喲,這不是當年的臨水第一帥兼逃課小諸葛麼,怎麼著?知道我要說什麼呀就一副要打擊報複的樣子?其實我本來想說,尊夫人漂亮那是與生俱來的,跟頭發關係不大。”說完三個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一會兒,方雨澤先止住了笑聲,看著左延風正色道:“延風,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回來了?”左延風喝了口水,然後回道:“沒什麼,想…我的鄉親們了,哈哈……”
其實,本來左延風是想開個玩笑,說:想你了唄,但他的大腦在那一瞬間發出了一條最高指令:這個不能說,所以他才在說到想的時候稍微頓了一下。左延風這一頓,方雨澤是明白的,起碼她自認為是這樣,但她老公張凝此刻似乎並未覺得有任何異樣。方雨澤與左延風從小學到初中的九年都是同班同學,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左延風在方雨澤的後麵坐了整整五年。張凝的媽媽在臨水唯一的中學——也就是左延風和方雨澤上的這所——教物理,所以,初二那年張凝才從一所距離縣城很近的學校調了過來。後來到初三最後幾天左延風輟學去了大西南,而最終方雨澤跟班裏許多同學一起,去了縣城上高中,當然,包括張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