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天空飄起了如紗似霧的小雨,朦朧了整個小鎮,遠遠看去,恍如仙境一般。
可是,迫而察之,卻有一位美人在輾轉反側,她,自然就是梅雨了。
白天那少年,讓她愈發地感覺到這個小鎮的不同尋常。仔細回憶下,搶劫的現場,慌亂、無助如流蠅一般亂竄的隻有來這裏“清淨”的富人們,而當地的人卻基本是一副司空見慣、不屑一顧的樣子。還有那輛神奇的自行車,就算日係的汽車再不濟,撞在一輛自行車上居然連前蓋都陷了進去……
這讓梅雨想起了來到這裏之前,父親對她說的話。
“那裏會是一個讓你永生難忘的地方!”
起初,梅雨一致認為,父親指的是近江這裏“養牲口”似的環境,但是現在看來,父親當時似乎另有所指了。
窗外,最後的一盞孤燈也熄了。
“已經這麼晚了啊!”起身拍死了一隻飽食的蚊子,正在洗去“犯罪證據”的梅雨,不經意地瞟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這場春末的雨,依舊頑強地堅持著,不停地敲擊著小鎮的每一個角落,奏出一曲清脆的交響,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存在。
恍惚之間,梅雨覺得身邊的一切已悄然交融,世界一片靜默,眼睛已經無法區分這一切,隻剩下那不絕於耳的淅淅瀝瀝。
沉睡的小鎮忽然變得神秘、美好、純淨,讓她有一種想將之緊擁入懷的錯覺。
美——有時候隻是一種錯覺,或者,根本就是因為這錯覺,才有了美。
美人終於入睡了,融入這一切,不分彼此。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充足的睡眠,安撫著梅雨那飽受“摧殘”的心靈,這朵鮮花在這個清晨終於綻放了,不是為了給人看,也不是要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隻因為身心愉悅,美人的臉上從起床時就掛著一彎淺淺的微笑,發自心底的微笑。這讓她不禁吟起這首詩。就像放翁一樣,看淡了一切紛繁,迎來了一片空明。
“好!”梅雨發覺自己開始喜歡上這裏的一切,“出發。”
七重巷,入口距離泊水街有大約五百米的距離,相傳三國著名的“八陣圖”就布於此地,後人在諸葛軍師打下的地基上建起了如此的街道。
傳說不一定屬實,但七重巷絕對是迷宮愛好者的天堂,狹長的青石小路兩旁拔地而起的是難以區分卻連成一片的三層青磚瓦房,小路亦直亦曲,仿佛一路暢通實則千回百轉,再加之七條小路如同七條磐龍交錯縱橫,當真可以讓外來人深陷其中。所以沒有當地人的指引,不會有外地人想進去。
然而梅雨卻進來了,而且一直走到了巷子中心一個圓形的小廣場,沒有絲毫的停留、彷徨。
事實上,隻要嗅覺還過得去,什麼人都可以順著那誘人的豆香找到這裏,豆香不怕巷子深嘛。
少年還是一身樸素的衣著,站在小推車前忙碌著,晨練歸來的老人、早起打飯的母親、趕著擺攤的青年,可以說小鎮上的人,除去垂髫稚子,盡彙於此。買到的人一臉滿足,甚至有些就地就開吃;而排隊的則是翹首以盼。相較於眾人的嘈雜,少年卻始終在安靜地做著料理。
看著眼前的情景,梅雨突然想要退縮了,這讓她自己都感到不解。一個以探求真相為職業的記者,居然會在麵對自己所要追尋的對象時選擇放棄。
“姐姐,你的幻雪盈竹。”
和風細雨般的話語打斷了梅雨的沉思,同時讓她驚訝於自己在不知不覺地排到了打飯的隊伍中。聚焦了目光,少年出塵的容貌跳入了梅雨的視線。
“額……”又花癡了,梅雨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左右腦開始掐架,理性的一邊不停地指責自己的失態、感性的一邊卻隻顧陶醉在眼前的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