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禮貌性的笑容一如往日，清秀的麵龐合著燦爛的微笑，潔白的牙齒和幹淨的味道，仿佛這一個動作包含了滿世界的陽光，溫和卻不刺眼。女孩並沒有感受到來自莫辰的溫暖，反而有一絲涼意從心間蔓延至身體的某一個角落。繃緊的麵部肌肉還在微微的震顫。“我...”女孩怯生生的看著麵前莫辰，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與勇氣，“我叫蕭沫沫。”“蕭...沫沫...”莫辰低聲反複呢喃，“蕭...蕭...沫沫...默默？”莫名的恐懼充斥了莫辰的四肢百骸，撕裂的痛感像大雨傾盆之前一抹來不及掩耳的閃電，在莫辰的腦海中重重的炸了一個霹靂。腳下一個趔趄，他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躺了下去。可是沒有人來扶他，王濤沒有，張遠沒有，站在麵前的這個叫沫沫的女孩子也沒有。王濤將口袋裏的玉溪掏了出來，這是最後一根，叼在嘴裏卻沒點燃。左手不停地摩擦著那個表麵不再光滑甚至露出金屬本來顏色的zippo，右手用力的將玉溪的盒子不斷揉搓著。還未來得及取下的塑料包裝開始發出疼苦的聲音，像極了貓咪尖銳的指甲劃過玻璃的短暫鋒鳴，在這個毫無人氣的醫院過道裏折磨著每一個人的聽覺神經。看著躺在地上痛苦的莫辰，一旁身體顫抖低聲抽噎的蕭沫沫，還有坐在自己身旁不明覺厲手足無措的張遠。王濤不禁想起來不知道那個混蛋哲人說過的話：每個人的肩膀上都有兩樣最重要的東西——愛和責任。看著汗珠從莫辰清秀的臉龐上滑落，王濤不禁再次發出一聲重重的歎息，畢竟他還年輕。小小的時候就失去了愛與被愛的能力，早早的麵對了虛偽惡心的人性。肩膀之上扛起了滿滿的的責任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愛來幫助他平衡自己稚嫩的心靈。隻能任由其壓垮他的肩，壓碎他充滿正義的目光，扭曲他善良的內心。隻能是生活在了無數的規則和教條之下，將他在那個淳樸的山村裏的一切都撕碎，臉上扣上虛偽且標誌性的假笑。王濤很想把麵前這個痛苦的快要精神崩潰的男孩摟在自己的懷裏，讓他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將他這些年的委屈和失落，不滿與憤怒。哭個三天三夜，哭個海枯石爛。將那揉搓成一團的煙盒從腳下撿起，盡力的將它展開，變成原來的樣子。但是無論怎樣，勉強挺直腰杆的煙盒卻還像沒了骨架的橡皮人，像打了敗仗的士兵，丟盔棄甲潰不成軍。邋遢卻又滿是傷痕，滿目瘡痍麵目可憎。反而是哪剛剛還在嗦嗦作響的塑料外皮，沒有那麼華麗的寶裝，聲音也不那麼美妙動聽，盡力的幫助著煙盒回複它本來的麵貌。“唉...”王濤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歎息，心裏不禁感歎自己真是老了。當年威風八麵叱吒風雲的那個小警察，如今也已經傷痕累累，再也不複往日那麼一往無前的樣子。將那支叼著的香煙從嘴巴裏放回了盒子，又將盒子塞進了口袋。看著還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的莫辰，王濤不禁感到如此的不公平。將莫辰的雙手環繞在自己頸間，雙手托著大腿將莫辰抱起。感受著身高一米八二的莫辰不足五十公斤的體重，王濤的鼻頭又是一陣發酸。轉過頭看著低聲抽泣的蕭沫沫，語氣中有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他這些年過的夠辛苦了，你姐姐的死隻是一個意外和他沒有關係。無論你們家裏有多大的本事，我都不希望你們再來幹涉他的正常生活你明白嗎？”沒有理會低頭抽泣的蕭沫沫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背著莫辰從旁邊的樓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張遠看了看前麵背著莫辰緩緩離去的王濤和自己身旁抽泣女孩，不知所措的怔了幾秒。麵前的一切他什麼都沒理解，城裏人的思維真是太可怕了，自己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暈了一個哭了一個還有一個看起來要瘋的樣子。怪不得村裏的老師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路漫漫其修遠兮，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也不知道家裏的豬喂飽了沒有...不過還好他想起來自己是來陪莫辰的，趕忙從走廊的座位上站起，向著莫辰他們離開的方向追趕。寬大的醫院走廊裏隻剩下了女孩一個人，低聲的抽泣便成了放肆的眼淚，襯托著女孩思念的眼淚在這片醫院的走廊裏一滴一滴的落下。不知過了多久，女孩身後的木門“吱呀”一聲的打開了，“唉，丫頭，難道你還不死心麼？”沒有理會麵前熟悉的人究竟是從哪裏出來的，女孩回身投入了那個溫暖的懷抱，“小姨，姐姐不會丟下沫兒的是嗎？”看著麵前精致的毫無瑕疵的麵龐，淚水的侵蝕在白嫩的臉頰上留下的痕跡，那個抱著蕭沫沫的女人用手輕輕擦拭著她臉上剛剛留下的眼淚，嗓子哽咽了一下，“當然不會，不是還有小姨麼？”這個空蕩的醫院走廊隻留下了兩個女人在哭，一個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另一個情不自已暗自神傷。。。。。。。王濤將背著的莫辰放在了賓館柔軟的床上，順手把房卡丟給尾隨而至卻姍姍來遲的張遠，拿起毛巾簡單擦拭自己臉上的汗水，留下一句，“照顧好他。”便關門而去。張遠看著躺在床上的莫辰，還是沒有想明白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幫莫辰脫去了襯衫和鞋子，將被子輕輕的蓋在莫辰的身上。把房卡放在手中，輕輕掩上房門走了出去。張遠剛剛把房門關上，莫辰的雙眼便睜了開來。他實在不相信剛剛自己所見到的一切，在這裏居然能見到她的妹妹。她...腦海中一個纖細的身影在翩翩起舞，儼然一副美好的畫麵。莫辰卻用力的錘著自己的胸膛，另一隻手拚命揪著自己的頭發。努力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莫辰能聽到自己心裏有一個帶著哭腔且沙啞的聲音拚命說著停下。那個聲音低沉且沙啞，但是他知道那就是自己的聲音。他知道那是自己內心的呼喊。如果可以...可是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