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台上有一些剩餘的軍用罐頭……的罐子,李特斯枕著一隻胳膊,趴在工作台上,另一隻胳膊伸到監視器旁,手裏握著半罐沒吃完的牛肉,監視器裏重複播放著一段無聲錄像,一大群聚變人從畫外衝進軍營,到處都有士兵開槍還擊,這些聚變人根本不知道恐懼,仍然一波一波的衝出來,場麵一片混亂,這混亂似乎影響到攝像頭的工作,畫麵不斷跳動,然後畫麵變成一片雪花點,等畫麵再次恢複的時候,軍營已經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感染的士兵在遊蕩。
艾娃掀開布簾,端著咖啡壺走出來,將剛煮好的咖啡放在罐頭旁邊,順便伸手關掉監視器,她看著眼前的這個硬漢,又回過頭看看幾個卷縮在牆角的戰士,眼神中閃過一絲憐惜。
工作台的另一端,是修裏廠內外的監控屏幕,艾娃倒了一杯咖啡,走過去,打開屏幕,開始檢查每一個畫麵。
“嗯……”
李特斯的鼻子稍有擴張,他聞到咖啡的香味,慢慢睜開眼,抬起頭,緩緩的收回僵硬的胳膊,撐直身子稍微活動了一下。
“抱歉,李特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來這麼多客人,也許,我們一會可以去軍營找幾張行軍床。”
監控沒有異常,艾娃倒了一杯咖啡給李特斯。
“謝謝你艾娃,這樣已經很好了。”
“哦,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或者是醒來的不是時候?!”
“嗯!也許我們應該再睡一會兒……哇!”
“噢……”
多泰和米羅也被咖啡的香味弄醒,看到艾娃正在給老大倒咖啡,滿臉壞笑,大山突然從後麵捂住他倆的腦袋,弄得他們哇哇怪叫。
“也許你們更應該喝杯咖啡清醒一下。”
說完艾娃拿出幾個杯子放到工作台上,收起空的罐子扔進垃圾桶。
“我說,老大,昨天晚上你就是在看這個?”
多泰倒了杯咖啡,打開老大麵前的監視器,發現了殘缺的監控錄像。
“嗯,事實上我是在想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多的聚變人出現?”
“那些是被隔離的聚變人,這坐城市的聚變劑泄漏問題十分嚴重,很多被感染的人都是交給部隊監管,現在我每天都在看這些錄像,每天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這件事。”
“抱歉,艾娃,我沒有想要讓你難過,我隻是想要弄清楚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知道,我隻是用這種方式記住仇恨。”
是啊……難以想像,如果沒有仇恨,這麼大的城市,一個孤獨的女孩,要依靠什麼在這裏苦撐十年。
“嘿,艾娃,仇恨能讓人衰老,也許我們應該把它當成剛才那幾個罐子,丟掉。”
米羅呷了一口咖啡,然後在手腕上的控製器上輕輕一按,‘灰熊’內的全息圖出現在他眼前。
“沒有那麼簡單,聚變人讓我失去了所有的戰友,我的家鄉和親人也沒能幸免,整個城市在我眼前淪為一片廢土,隻有我幸存下來,所以我必須報仇。”
……
一陣沉默過後,艾娃明白了,在一輛戰車裏流浪十年的人也背負同樣的命運,可是他們卻沒有因此獵殺聚變人,這樣做肯定不會是因為那輛戰車真的很酷。
“……十二年前,我受邀參加tl-a1也就是‘灰熊’的技術測試,在那裏我遇到了多泰,大山和米羅,將近一年的時間,我們每天在一起吃飯、訓練、測試戰車,幫助完善‘灰熊’的各項性能,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城市會被吞噬,直到有一次‘灰熊’接到一個任務,我們奉命摧毀一座廢舊的生化硌能源電廠,理由是測試火炮性能,於是我們趕到那個看上去並非十分破舊的電廠,在確定裏麵沒有生物後,我們對電廠發射了一枚高爆電磁彈…”
“你能想像它的威力嗎,我隻記得當時整個世界一片雪白,很酷,對不對。”這段經曆一直讓米羅很興奮。
“…強光過後,電廠被掀去一半,正當我們為電磁炮的威力歡呼的時候,一群聚變人從廢墟中跑了出來,當時米羅非常害怕,以為是自己操作失敗沒有探出生命信息,可事實是那些聚變人根本不會被探測人類的設備探測到。”
“嗯哼,後來我不得不重新調整探測係統,用探測能源的方式搜索它們,那樣他們就無所遁形了。”
“他不斷向基地確認電廠的安全性,可是卻收到基地也在被聚變人襲擊的消息,當時,那群聚變人被電磁炮巨大的能量吸引,朝我們衝過來,我們隻能繼續開炮,把它們埋在廢墟裏……等到我們執行完任務趕回基地,那裏早已經被洗劫一空,我們沒有那麼幸運找到錄像,所以我們連它們是哪來的都不知道。後來…我們駕駛戰車到每個戰友的家鄉,可每一次都是徒勞無功,短短的幾個月,聚變人幾乎吞噬了所有的地方,從那以後,我們帶著‘灰熊’開始流浪,在廢土間搜尋幸存的人們,幫助它們找到安全的居所。”
……
“嘿,艾娃,你修改過這段錄像嗎?”米羅好像根本沒有聽李特斯講話一樣盯著錄像看。
“沒有”
錄像暫停在信號消失前,米羅指著屏幕左下角的黑盒子說:“你們看,畫麵跳動的時候,這邊出現一個黑色的盒子,畫麵變回來的時候它卻消失了,如果你沒有修改過錄像,我懷疑是那個黑色的盒子讓錄像後半段變成雪花點。”
“你是說有人在故意破壞監控錄像?”
“也許”
“可是誰會在聚變人襲擊軍營的時候做這樣的事呢?”多泰攤開雙手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