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敘一個七歲孩童的思念)
“你想爸爸嗎?”
“想!”
“你想媽媽嗎?”
“想!”
每每地別人這樣問我,我都把頭重重地點了又點,但我沉默著不出聲,因為我知道,這些問話都是多餘的,除了爸媽能親自來接我而外,已無別的辦法重新讓我回到爸媽的身邊。
媽媽把我送回來重慶的老家才半年,但我對那個遙遠地方的印象大都已經模糊,包括我對爸媽的記憶。不過,這不能怪我,對我這個年僅七歲的孩童來講,還能記住部份東西已經難能可貴了。
——我能記住珠海的前山,因為我生活在那個地方,還有那裏的幾個小夥伴:小胖子、小高佬、小浙江,還有一個喜歡和我打架的張霞;我還能記住拱北,並不是那兒夜裏的燈火明亮,也不是那裏緊靠澳門,而是拱北市場旁邊有一個大娃娃的麥當勞,爸爸曾多次對我講過,等他出糧後帶我去吃麥當勞,可那麼多的時間,總沒那個機會,現在媽媽把我送回了重慶的鄉下,真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吃到麥當勞;除此之外,我隻記得海濱公園了,也就是靠近珠海漁女的那個地方。那時,每到放假,爸媽總說,“去海濱公園玩吧,坐車兩元,門票四元,便宜!”每次去,我都會搶著坐“碰碰車”、“坐火箭”、還“騎馬”……花去的錢不會很多,我和爸媽玩得都很開心。
如果爸爸不生那場病,而且是一場很重的病,我堅信,爸媽是不會把我送回來的。聽奶奶講,我歲多時,媽媽也曾把我送回來過,那時,我僅會喊“爸爸、媽媽”,走路都還極不穩當。
媽媽把我一送回來,便斷掉了我吃**,哭了兩天,喝了幾碗排骨湯,吃了幾包米粉,我終於斷掉了**。第三天,媽媽終於露麵,我掉在媽媽的脖子上,叫喊著“媽媽”,把她親了又親!那時,我還不會說什麼話,那可是我依戀的唯一表達!
但我的這種依戀終未能留住媽媽,她悄悄地別我而去了。一覺醒來不見了媽媽,任憑我哭和喊,世界變得那樣地無助和無奈!
我還不能用語言來表達我自己,每每看到公路邊停靠著公共汽車時,便拉著奶奶的手,去那車上尋找,雖然失望,但我總是那樣執著。在漫長而又無助的一個月之後,奇跡終於出現,仿佛間一個很親近的人來到了我身邊,——是爸爸,他又把我接去了珠海。
爸爸是個感情很豐富的男人,就因為奶奶打電話告訴他說我喜歡去那車上尋找。也因為那次別離,爸爸還寫了一篇散文發表在珠海的報紙上,三伯家的姐姐常讀給我聽,其中最熟的那段就是:
“……我的思念愈加強烈起為來,尤其是妻子又來珠海之後,我總是想向著兒子在那遙遠的故鄉叫喊著要爸媽的樣子,接下來,母親又打電話告訴我,說兒子很想念我們,每每有大客車停靠房前時,他總要拉著母親的手去那車上尋找,——因為他是坐那樣的車回去的!聽到這些,我鼻子一酸,淚水湧了出來,於是,我又展轉萬裏,回去故鄉把兒子接來了珠海……”
姐姐每每讀那篇散文,我便會流淚,雖然我還幼小,但我清楚爸媽對我的思念,隻是,生活又讓他們十分無奈!
隻希望爸媽的情況快點好起來,爸爸曾對我講過,他情況好了就把我接去珠海,然而,半年多了,還不見他們的影子。我常獨坐房前看停靠的汽車,尋找爸媽親切的身影,真的,我好想念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