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還是不懂,從一個千金小姐,淪為一個傭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他們這個時代,都是有丫鬟麽麽服侍的,除非是極其貧窮的人家。可是蕭九歌身邊也沒有這樣的朋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觸呢?難道她真能體察民情?
“你們覺得呢?”蕭九歌的目光投向林斜風和上官夕陽,眼神之中略帶考察。
兩人也沒說話。林斜風兀自笑了笑,拿起酒壺來斟滿三杯酒,“這次我們自覺些罷。”
說著便端起酒杯來,仰頭便一飲而盡。上官夕陽和喬治也自然是如此。
隻是當林斜風放下酒杯時,他的神情已經變得更加淡然,“古訓有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你不嫁,你的爹爹或許會為你擔憂操心一輩子。或許到了壽終正寢之日也無法安然合眼。”
蕭九歌握著酒杯的手微微僵住。林斜風果然是個君子,連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能般的出來。不過這個理由卻一直都是最實在的。
她又如何不知道,如果她不結婚,她沒有找到個依靠,蕭鼎又怎麼會放心?或許一輩子也會落下這個心病。別的她可以不在乎,可是自己的爹爹,她又如何能不管。這就是現實,就是命運。相比現代而言,這就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怪也隻怪自己不夠也不想漠然一切,包括親情。
她緩緩的拿起酒杯來仰頭,酒壺口對著自己的嘴便傾斜而下一縷清泉。
此刻的她,以瓶為瓶,以口為杯,殊不知那一杯早就已經到量,可是她還是在倒著。那率清泉似乎是想要從上倒下的洗滌她,洗滌掉她所有的煩惱和顧慮。
她不嫁。對爹爹而言,是一塊心病。她想不嫁,爹爹對她而言,又何嚐不是一塊心病?
終究她不能漠然一切。
“一杯已滿!”林斜風站起身來拉下她的酒壺,“你醉了,我扶你回房間休息。”
蕭九歌一把把他推開,力氣不大不小,剛好夠把他推回原位,“這個辯論賽還沒結束呢?這麼快就繳械投降?”
辯論賽?林斜風和上官夕陽的臉上又被疑惑的濃雲所掩蓋。
喬治聽懂了她的話,卻也懂了她心底的煩惱。感情她是自己都在猶豫,想要通過這樣一個辯論賽來讓自己做好選擇。
蕭九歌看著林斜風,薄唇微啟,“你說的對!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不過是古言說定下來的,也是個凡人,憑什麼她的一句話就能決定所有女人的命運?為什麼自由主義還沒有風行?如果家人為了自己的心病而強製自己的後代,對後代而言,又何嚐不是一種心病?如果後代夠冷夠絕情。不顧所有的壓力和目光,那單身。是不是又有可能?”
林斜風銳利的眼神頓了頓,“是有可能。可是你便要做這夠冷夠絕情的女子?”
那專注而期待的目光猶如夜空中的繁星,一閃一閃的,溫暖卻又不會刺眼,讓人無法轉移開視線來。
蕭九歌無奈的一笑,誰想做那夠冷夠絕情的女子?隻是世事無常,人心無常罷了!倘若真要為了世俗的壓力而讓自己不開心,她蕭九歌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做的。蕭九歌垂下眼瞼來,又拿起酒壺往自己口裏倒酒。
那姿勢迎風而立,仰頭望月,修長的脖頸勾勒著一條好看的弧度,似乎隱隱透著香澤。那衣袂飄飄,好似一副風情畫。
良久以後她放下酒壺來,眼神已經變得無比的迷離而朦朧,她感覺到自己醉了,看天地間的事物都變成了影影綽綽的感覺,她也聽到了自己略帶醉意的話語。“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好一句‘一生一世一雙人’啊、九歌,我且問你,倘若這世間有一個男子隻鍾情於你,他為人體貼細致,謙卑恭訓,溫柔待你,一切以你為先,卻不會逃避一切,有責任擔當,有上進之心,是不是你就放心把自己的終身托付給他?”林斜風朗朗的目光直視蕭九歌的眸子,他想看看,在她水汽迷蒙的眸子裏,有沒有他的一丁點影子。
不要很多,一丁點就夠了。
蕭九歌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有嘲笑的成分,卻又極淺,細微的似乎無處去查詢。她剛要說話,整個人便往下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