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合歡告訴我她把自己給了他的時候,我如鯁在喉,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大動幹戈的心緒。
我對合歡說,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他今天能上你,明天也能上別人。合歡不信我,大抵從她把身體交出去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相信她所交付的是一生了。而女人,會愛上第一次和她上床的男人,到最後無法自拔。
陪她去藥店買避孕藥的是我,陪她去醫院墮胎的是我,陪她度過失去孩子那陣痛苦的是我,為什麼她從不信那個男人不會愛她?如果是愛,怎麼要做那樣傷害她身心的事。
所以後來合歡才會生無所望的看著我,他說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他的女朋友。我啞然失笑,如果什麼都不算,那合歡所受的一切罪又算什麼。
我想要去質問他的時候,合歡說:“依凝,如果他把我當做女朋友就不會讓我吃一粒藥,如果他真的有一點點愛我也不會讓我孤身在醫院流產,如果他心裏真的有我怎麼可能讓我看著孩子從身體裏麵流掉。他也從來對我說過我是他女朋友,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異想天開。怎麼會因為一次意外就深愛。”
後來,合歡又交了新的男朋友,我說:“如果他能一個月不碰你你再愛好嗎。”
可當我聽到男女交織的喘氣聲時,我仿佛看到了從前,看到合歡下體渾濁的血,看到那個血肉難辨的孩子,他連睜開眼看這個世界一眼,哪怕最後一眼的資格都沒有,或許連五官都沒有形成便成了一攤血水。
我拚命捶打木門,而門裏麵的人仿佛聽不見一般繼續著,我看著鮮血淋淋的手,我想著我黑白琴鍵與血的對比,溫暖和沉重。我垂下手,盯著房門,聽著粗重緩急的吟喘聲,仿佛時間靜止。
合歡,若是他真愛你,才好。
想念你的陌生人說:“日久生情的人是巴甫洛夫的門徒,一見鍾情才是真正的愛。”合歡啊,你所謂的這個愛你的人若是說愛你,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應該告訴你了,如何等到沉澱了幾年後。愛情的保質期是兩年,剩下的都是責任。
深情若是一樁悲劇,必定以死來句讀。可合歡應該明白,不愛你的人自然不會愛你的一切,即使你因他墮落,即使你因他而亡。他不在意的不僅是你,還有你所擁有的一切他都不會在意,你的生,你的死,你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與他的本來與以後無關。不愛你就是不愛你,永遠不要祈禱一個不愛你的人會為了你怎麼樣。
難道你以為流水會為了落花停流嗎?
都是情深,都是緣淺。
“你還想著他嗎?”
“我早把他忘了!”
“我還沒說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