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一個人悄悄殺死在回憶中。
夜晚，月色悄悄地被烏雲遮蓋上，瞪大眼，才隱隱約約看到幾顆星星發出黯淡的光，除了這些零零碎碎的星光外，周圍近乎是黑漆漆的一片。
一個身影急促地從遊泳館後門溜了出來，那人手握著什麼東西，表情看著略帶著僵硬，又有些慌張。
靜謐的道路上，隻聽得到路邊的草叢中蛇蟲發出的“吱吱”聲，仿佛在黑暗之外有無數雙眼睛正悄悄凝視著你。
深夜，屋外潮濕又寒冷，房間的窗簾拉攏，一片漆黑。
袁鑫躺在床上聽了幾分鍾的爵士樂後就酣睡了過去。
睡夢中的他身體開始戰栗，雙眼驟然看著天花板，卻動不了身體，仿佛胸口有塊巨石難以挪動開，掙紮了很久後，即是一陣猛烈地喘氣將他從夢魘中硬拽了出來。這種感覺，像是身體不斷往下墜落，靈魂就要與身體隔離開的難忍。但對他來說，夢魘即是他在長夜裏經常有的事，有時候要持續幾分鍾，甚至幾十分鍾的時間。
他還認為，自己以後就死於夢魘，好幾次他都失去了掙脫開夢魘的信心。
喘了幾口大氣後，他很快回憶起那個駭人的夢。
他潛於一個寧靜的湖泊，腳忽然被類似觸角一樣的東西絆住，起初像是水草，慢慢地他感覺有些怪異，更像是一整捆濃密的毛發。驚嚇後的他，直接從夢中睜開了眼皮。
他熟悉這個湖泊，正有東西想把他往下拉拽，稍不留神可能就被抓得血肉模糊。他動了動腳丫，麻木感從腳踝蔓延到了小腿，類似抽筋一樣難忍。
“啊——”
這是袁鑫發自內心的一聲嘶吼！但他止住了口，在那漆黑的床尾，一個真正的噩夢悄悄開始……
他原本打算起身揉發麻的腳，但在斜眼的那一刻，隻瞥了一眼房間，頭皮就是一陣接著一陣地發麻。
他甚至沒敢眨眼。
那是一張麵孔，窗外不知名的微光照射出了他慘白的膚色，一個人正安詳的匍匐在床尾，一動不動地凝視著。看到這樣的畫麵，任何人都會極度不安，恐懼像是黑色漩渦越卷越大。他寧願這又是一場難忍的夢魘，可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得讓人發毛。
昏暗的房間，他的頭發和黑暗交融在一起，像是一副駭人的麵具懸掛在黑暗中。魔鬼，怪物，還是個鬼魂。他不敢發出什麼聲響，連呼吸聲的聲音都刻意壓低。
“噠噠噠……”
鍾表躺在黑暗中，發出的聲響變得格外明亮，袁鑫的心跳隨著鍾表的節奏咯噔咯噔地跳著，如果這時鍾表的聲音戛然而止的話，他的生理動能可能也會跟著停滯。
他似乎能聽到房間裏緩慢的吱嘎聲。這個夜晚對他來講會是格外漫長，秒針大概轉了四五圈後，袁鑫選擇閉上眼睛，盡管絲毫沒有睡意，但他不願再看那惡魔一眼。
他側身看向了另一邊。門居然是敞開著的。是被強行撬開闖入的？從那扇破裂的窗戶前攀爬進來的？還是打從一開始就有人躲在家裏？
地麵上掉落著個反光的東西，遊泳比賽獲得的冠軍勳章？有那麼一刻他打算起身去撿起，但想起那張駭人的臉依然在注視著他，就立馬攪動了他顛簸的情緒。不過，卻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和這張臉有些相似的人。
他叫齊明，獲得季軍的外城遊泳隊隊員。每個人都會說他倆是實力競爭對手，這個勳章對他們都是眾望所歸，但凡獲得省級賽的榮耀，意味著有機會進入體育總局參與遊泳運動國家級競選。
齊明會因為輸了比賽，而找上門報複？袁鑫隻能想到這樣的解釋。他給自己立下的誓言，會用實力去爭取成績，他會朝著極限進發，遊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因為僵持太久，袁鑫忍不住稍微地挪動身子，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大腿已經完全麻木了，像注射了藥物一樣。他想起齊明有一頭凶猛的藏獒，還咬死過一個中年人，直接往脖子上的動脈咬，想到這，袁鑫出現了幻覺，他看見齊明張著血盆大口超他咬過來。
他悄悄把手伸到大腿側邊揉了揉。
沒感覺。袁鑫觸碰後，臉色變得鐵青，他知道糟了，即使有那種力氣去和這個人拚上一拚，可行動已經限製了他。
臉還在黑暗中看著他。
“叮鈴鈴——叮鈴鈴——”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袁鑫嚇得一抖。
電話鍵盤在暗處發出白閃閃的光，照亮了床頭，提示音的頻率很快，像逼著袁鑫接起一般。
這會不會是一次很好的求救機會，接電話後向對方暗示自己有危險狀況，沒準能讓自己獲救。或反之，電話裏如果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並說出將人推向更加恐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