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以死脫身(2 / 2)

有了歐陽大夫這麼一套說辭,仵作就好交差得多了。他立刻裝模作樣地翻翻眼皮看看口腔,然後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實際上什麼問題都沒有看出來這件事兒,直接就把歐陽大夫事先告訴過他的那些症狀,稍稍換了一套說辭,便這樣華麗麗地說了出來。

“回稟陛下,竹大人是因為國祭之上受傷過重,事後雖僥幸存活,卻一直留下病根,舊傷難愈。這段時間憂思常結於心,又兼之操勞疲累過度,隱藏的舊傷因此複發,才導致竹大人的不幸去世。”

之前,其實聖上也召見過一回這位宮外數一數二的名醫了,從他口中,對竹子鳶先前還活著的時候被診斷出來的病情多少有了幾分了解。如今見仵作所說,和歐陽大夫異曲同工,嚴絲合縫,自然很容易地便選擇了相信,表達了幾句哀悼之意,下旨以國禮葬之,還親自給竹子鳶撰寫了一篇碑文,而後,就放任神司府之人去處理後事,不再多管了。

七七四十九日的大葬法事,終於有了結束的那一日。杏兒始終沒有忘記,竹子鳶交給她的任務。雖然從來都不知道竹子鳶是怎麼做到的,甚至於杏兒自己都沒有辦法親眼目睹以驗證自己的猜想,但她還是近乎盲目地相信著自己的推斷。

她知道,自從仵作驗屍結束,將竹子鳶的“屍身”釘入棺材之後,竹子鳶就已經不在了。

不在棺材裏,不在靈堂中,甚至也不在這個到處都是刺眼的白色的,暮氣沉沉的神司府。

她大約已經先行一步,去了那個在遺書之中所謂的,賞賜給杏兒的田產之處,和那位素未謀麵的南蜀國質子相聚,然後暫時在那裏住下,慢慢地等著他們約定好的相見之日到來了吧?

那處田產的具體位置在哪裏,杏兒也不知道,不過光憑著想象,她就明白那裏一定是極為偏僻靜謐之處,隻怕這個人世間知曉那處所在的人,都屈指可數了。若非如此,竹子鳶又怎麼敢把見麵的地點定在那裏?

杏兒一日日熬著,每日裏都守在靈前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涕泗橫流,哭得嗓子冒煙渾身無力,哭得眼睛裏幹澀得再也流不出淚水來。她心頭壓著那一份沉甸甸的信任,當真是把自己平生所有演戲的工夫都使了出來,從始至終,沒有任何一個人從心底裏暗暗滋生出哪怕隻是一點點懷疑的幼苗,因為杏兒所有的表現都無可挑剔。

今日,第五十日。她終於可以啟程,前往那一處竹子鳶“生前”賜給她的田產,去見一個在這人世間身份已死的恩人。

杏兒先前的猜測也對也不對。她一直都以為,那一處田產應該是在某一片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裏開墾出來的,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因了什麼緣由,居然會拿到那種地方的田契,但總歸應當是那等窮鄉僻壤之地,才最容易掩人耳目。然而,真正到了那處地方,杏兒才發現自己估計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