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大元帥的目光驟然就變冷了,陰森森地朝外迸射著絲絲寒光。竹子鳶還以為,冷大元帥是對自己產生了什麼誤會,亦或是聽出了自己這句問話背後隱藏的潛台詞,於是認為自己對當今天子不忠不敬,和他內心的忠心耿耿大相違和,故而方才一下子變得這般可怕。正自思索著該如何讓冷大元帥不至真正反感排斥自己,卻不想耳畔陡然傳來了一句言語:
“若說背後緣由,下臣又豈有不知?戎狄賊子,太過猖狂,明裏不是陌兒的對手,不得不一退再退,暗裏便想方設法要贏回失地,甚至不惜暗下毒手,使出這般下三濫的手段來。我敢肯定,陌兒定不是在正麵交鋒中壯烈犧牲的,而是被人暗殺致死!待下臣料理了家事,定會再向陛下請纓,親自出馬,若不能提回戎狄大王的頭顱,誓不回師!”
看著火冒三丈,咬牙切齒的冷大元帥,竹子鳶愣了又愣,呐呐地動了動嘴唇,終於,連半個字都不願再說出口了。
竹子鳶已經明白,除非自己能夠拿出無可辯駁的確鑿證據,否則別說讓冷大元帥相信自己的推斷,協助自己調查了,就算是讓他稍稍懷疑一下當今聖上,那也是絕無可能之事。無論如何,自己迄今為止,從冷大元帥那裏得到的信息也已不少,這終歸是一樁幸事了。
至於剩下的,就交由自己來吧。竹子鳶雖陷入沉默,但內心卻也跟著發了一個毒誓。若自己不能為冷平陌查出真相,叫幕後凶手付出應有的代價,那就叫她竹子鳶在這個本不屬於自己的世界裏苟延殘喘,孤守餘生。
回到神司府,竹子鳶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換衣服。在她眼中,悼念緬懷都隻是隨自己的心意,身上穿著的衣服如何,不過是一張表皮。此刻的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辦,絕然不能叫這等悲傷低落的情緒所左右,以致一蹶不振,那等軟弱無能的行徑,非她所為。
所以,在她的吩咐下,小梅和杏兒為她換上了一襲淺藍色的新衣,襯著她本就白皙的膚色,整個人看上去,比之往日更顯神采奕奕,任誰也不可能在外表上找到半點缺陷。
而竹子鳶就穿著這一身新衣,神色輕鬆,大搖大擺地步入了皇宮。
她這一次來,身邊不再是空無一人,還多了一個小梅。入宮不久,她步伐穩健,顯然有明確的目的地,但卻不是辰秀宮,更不是桓靈宮,而是毓德宮。
沈莊妃生前的住所,如今新晉貴妃娘娘韓氏所居之處。
韓貴妃顯然沒有想到竹子鳶會突然大駕光臨,頗有幾分受寵若驚。要說起來,韓貴妃能夠有今日,也可以算作是間接拜了竹子鳶所賜,受了她不小的恩惠。自從竹子鳶受封國之義母,初次到這毓德宮來見後宮諸嬪妃及皇室子女的時候起,韓貴妃就知道這位亞後娘娘的厲害,也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巴結她。
卻想不到自己尚未真正攀上竹子鳶這根高枝兒,就已經先得了她這麼大的一個好處,不僅把毓德宮據為己有,還直接上了一大台階,一舉登上貴妃之位,引來宮中一票姐妹的豔羨與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