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隻是無用的、零碎的信息。
小燕並沒有馬上回答竹子鳶,她此刻的狀態,並不允許她做出如此迅捷的反應。但是,她跟方才相比較而言,好歹還是有了那麼一點兒變化,至少,她眼皮子動了動,眨了一眨,從眼角邊慢慢地滑出了一點兒水珠子,瞬間浸濕了她那根根分明的長睫毛。
那必然不是傷心落淚,而是因為眼睛那樣睜著太長時間了,過於幹澀,恢複眨動的時候刺激到了淚腺,才會不受控製流出來的淚水。
她的手指頭也跟著動了一動。再接著是腳踝,晃蕩了一下,大約終於感覺到腳鐐給她帶來的束縛與疼痛,於是蒼白的臉頰也微微抽了一抽。眼珠子便在這個時候,有了能夠遊動的跡象,左轉右轉,最後一扭脖子,小燕終於看見了站在自己右前方,正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竹子鳶。
又過了幾秒鍾,小燕終於記起了,自己跟著舒宸妃在辰秀宮中做事時,曾經見過這張臉龐。這張臉龐不是旁人,它所代表的,便是此刻坐擁後宮之首頭銜的亞後娘娘。
在這個時候見到竹子鳶,於小燕來說,自然不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冷平陌雖然已將她的精力摧毀了大半,讓她整個人都呈現出一副死灰枯槁的模樣兒,但心底裏終究還留存一絲清明,至少能夠分辨清楚,自己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說到底都是拜竹子鳶所賜。
所以,小燕自然不可能給竹子鳶什麼好臉色看了。她要不是這會兒確實渾身有氣無力了,隻怕立時就要挺直身子大罵她一通才過癮。
“看來,你總算不曾全無記憶,到底知曉本司是何人,也明白正是本司派人,將你從刑部大牢帶到此處來的了。”
小燕雖說沒有動彈,也沒有開口吭聲,但是她眸色之中溢滿的敵意與鄙視,卻還是充分暴露了她此刻的內心情緒。小燕這樣的表情神色,半點也沒有出乎竹子鳶的意料,反而正是這樣的表現,讓竹子鳶心頭一下就有了底數。
輕輕地笑了一笑,竹子鳶直接無視了小燕眼眸之中大寫的敵視,幽幽開口問道:
“一天下來,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本司說的麼?”
小燕如果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富餘的力氣,在她身子都已經牢牢被束縛住,根本無力動彈的情況下,在她沒有辦法給竹子鳶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威脅與傷害的前提之下,她或許真的會考慮通過自己這唯一沒有被束縛住的部分,暢快淋漓地痛罵竹子鳶一頓,隻當是解解氣也好,即便解氣背後要麵對的是萬劫不複。
但是,此時此刻的她,剛剛經受了冷平陌將近十個時辰的非人折磨,身上所有的力氣都已被抽幹,壓榨得一滴不剩了,不要說謾罵,就連把兩片貼在一起的唇瓣扯開,張大自己的嘴巴,小燕都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無能為力了。
竹子鳶等待了一會兒,不單是預料之中“沒有”這一類拒絕性的話語沒有聽到,另一種惡毒咒罵口出汙言穢語的可能性也同樣沒有化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