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竹子鳶隻好拚命壓製住自己的心虛,一再自我告誡,自己是連冷大元帥也隻能仰望的存在,架子不能散,底氣不能丟。這麼來來回回自我催眠了兩三次之後,竹子鳶終於勉強算是維持住了自己的表麵氣勢,大體而言沒有破功,隻帶著輕輕淺淺的三分歉意,淡然說道:
“如此,是本司錯怪冷大元帥了,還望見諒。”
對於冷大元帥來說,此事他自己都覺得理虧,根本就沒想過要為自己辯駁解釋;而冷夫人也隻不過是有些看不過眼罷了,她沒有想過要得罪竹子鳶這等大人物,如今能夠聽她這樣說話,即便承認自己錯誤的口吻未免淡定太過,冷夫人也已十分知足了。
冷夫人識趣地沒有再開口多說什麼,冷大元帥則是連連擺手,和竹子鳶你來我往又是幾句場麵話的交鋒,蹉跎了片刻光陰,才總算是宣告一段落,給了竹子鳶再度把話題艱難扳回正道上來的機會:
“如此說來,冷少將軍如今,是在軍營之中了?便是上一回,冷少將軍帶本司前去的那處軍營麼?”
“正是。”冷大元帥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卻終於開始覺得有那麼一丁點兒不對勁了,忍不住反過來多問了一句,道:
“不知……竹大人此行光臨寒舍,是否……莫不是……竹大人想見之人原來竟是犬子麼?”
竹子鳶心頭微顫。果然自己的節奏一再掌控,還是操之過急了那麼一丟丟。不過好在看得出來,冷大元帥至少眼下還沒有想得太多,自己及時利用這三寸不爛之舌,還是有很大機會力挽狂瀾的。大腦思緒立即瘋狂運轉而起,竹子鳶的急智果然不容小覷,幾乎隻是一瞬間,她已然想出了一個足以自圓其說的說辭:
“上回見到冷少將軍之時,本司知他箭藝精湛,一時興起,自冷少將軍那裏習得箭術。後因騎射之時不慎,本司險遭不測,後得冷少將軍舍身相救,方才幸免於難,卻連累冷少將軍墜馬受傷。今日聽聞冷少將軍身在軍營,不由憶及當日騎馬射箭之事,少將軍救命之恩,本司思之,既感且愧,故而多問了一句罷了,絕無他意,冷大元帥不必多慮。”
“原來如此。”這個解釋倒也不算太過牽強,冷大元帥本就沒有多想什麼,其間總有一兩個小小破綻,他一時半會兒地也沒有去找茬的想法。自然而然接受了這個解釋,冷大元帥反倒覺得這位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很讓人有些捉摸不透,有時候分明氣勢十足,可言談行止,一顰一笑,卻又總是那麼平易近人,甚至是有幾分太過多禮,往往讓人受寵若驚,反而別扭。
冷平陌墜馬受傷一事,冷大元帥自然不會忘記,事實上那次墜馬並沒有傷筋動骨,加上有竹子鳶”賜下”的”神藥”,冷平陌恢複起來很是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