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羽這般一問,登時就將陷入自我沉思狀態之中的聖上給拉回了神兒來。心中暗自懊惱,自己竟然會在上官清羽和竹子鳶的麵兒如此失態失神,幸而看著此刻上官清羽等一眾人的神色並無出現什麼異常,想來,自己方才雖是一時失了神,卻也還應當不至於做了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或是不慎說錯了收不回來的話語才是。
這一點,多少還是讓這位多疑而謹慎的聖上放心了一些,暗地裏鬆了一大口氣。
“無妨,愛卿,你今日對朕已是相助良多,朕實感欣慰。愛卿勞神半日,想來必當有些倦了,既如此,朕就不多叨擾了。”
一邊說著,聖上一邊站起身來,任何人一看那個架勢便知道,他想要打道回府了。
“微臣恭送陛下。”
上官清羽心中早就厭倦了同這個大涼天子虛與委蛇的對話,恨不能早一些把這尊大佛給送走。如今眼見得聖上終於要走了,他心頭不由一振,這句話也就說得格外利索。
竹子鳶這邊兒也已經合衣站起,伸手接過了身旁宮女遞過來的披風,卻並不急著穿上。看了一眼正被杜總管伺候著添衣的聖上,隨即將視線轉移到上官清羽的身上,微微一笑,終於張開了已安靜了許久的嘴巴,道:
“上官公子才識非凡,今日本司算是領教了。願你今後能夠多為大涼江山社稷出力,方不負陛下對你的一番信重。”
“是,下臣謹遵竹大人教誨。”
麵對著竹子鳶的時候,上官清羽言語之間所透出的絲絲寒氣,竟是比麵對著聖上的時候還要更加強烈而明顯,就連杜總管站在一旁都敏銳地察覺到了,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下頗有幾分想不通上官清羽為何無端端地,會對一個初次見麵的女人產生如此強烈的隔閡之意。
然而此刻最為想不通的人絕不是杜總管,而是竹子鳶自己。連一個旁觀者都能夠如此清楚地看到上官清羽對竹子鳶的敵意與冷意,竹子鳶作為當事人,自己又如何可能全無感覺?然而,她卻實在不願意相信這種感覺,更不願意接受。如果不是太過強烈而真切,竹子鳶一定會安慰自己,將其歸結為自己的錯覺的。
今日的上官清羽,究竟受了什麼刺激?難道僅憑著自己一直對他隱瞞大祭司身份這一點,就能夠讓他對自己敵視至此麼?竹子鳶絕不相信自己真心相交的知己會是這樣一個心胸狹隘之人;然而除此之外,竹子鳶卻已根本給不出另外一個更加合理的解釋。
左思右想,也理不清今日上官清羽麵對自己時究竟因何緣由而神態大變,心想著唯有下一次單獨見麵之時再行詢問了,便也暫時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輕輕一揚嘴角,道:
“上官公子客氣了。陛下,您如今可是想要離去了?”
“嗯。”聖上微微點頭,旋即才想起來,剛才大半天自己都光顧著和上官清羽討論軍情了,竟然把竹子鳶晾在一旁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