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襲香公主固然有其令人厭煩恐懼之處,但也頗有一些奇思妙想,行止有趣。如今與沈莊妃幾度離合爭商,終於還是貌合神離地暫時敲定了合作事宜,不論彼此間有幾分真心,幾分利用,好歹他們此刻也算成了盟友。襲香公主決意徹底明確這短期合作的關係,卻不是用沈莊妃料想之中的白紙黑字蓋章憑證,而是——
歃血為盟!
隻是但凡對這大名鼎鼎的襲香公主有一點了解就會知道,這位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卻最耐不得疼痛。真要她割破掌心擠出自己的鮮血來入酒盟誓,她還當真下不去這個手。
因此,她襲香公主口中所謂的歃血為盟,絕對是別具一格,以茶代酒,以宮中豢養的家鴿之血代替人血,由她和沈莊妃二人親自執刀放血,還強調需得將混了鴿血的茶水煮沸,方才一人一盅,鄭重其事地咽下肚去。
“哈哈哈哈哈……這等歃血為盟之法,當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真虧了她想得出來,有創意,有想法!”
拜見過了冷平陌的母親,天色尚早,竹子鳶倒也不急著返回她那空蕩蕩的神司府。左右閑得無事,聊著聊著,冷平陌便提起了自己也曾在襲香公主死纏爛打軟磨硬泡之下,不得不遂了她的心意,同她一道在百芳齋門前歃血為盟的往事來。
那已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了,那個時候的襲香公主,還遠遠沒有現在這般驕狂跋扈,雖然也是一個當仁不讓的刁蠻公主,但她那會兒的刁蠻性子是可愛的,倒叫得冷平陌在後宮諸多公主皇子中,偏愛與她更親近些。
回憶起當時舊事,冷平陌依舊曆曆在目,講述起來,端的是措辭生動貼切,就好似這樣的事情正活生生地發生在眼前一般。竹子鳶聽得著實有趣,忍不住一陣捧腹大笑,心裏頭倒是對這個公主殿下又添了三分興趣。
有這般蠢萌過往的人,按理來說,不至於會變成今天這等讓後宮人人敬而遠之的狠毒公主,當真不知道究竟隻是純粹被他父皇給寵得上了天,還是在她的成長過程當中,另有其他變故因由。
“是啊,那時候的襲香實在可愛,隻要我有機入宮,無論是太子伴讀也好,陪太子騎馬練劍也罷,我總愛擠出一些時間去找她。就算跟她在一塊兒隻能有一刻鍾的時間,能見她一麵,跟她說幾句話,那也是好的。”
見冷平陌目望前方,神思悠悠,顯然已被自己的幾句話引得陷入了與襲香公主有關的回憶當中。卻不知怎的,換作從前也不覺如何,如今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卻免不得小小地吃起幹醋來了。
眼珠微微一轉,竹子鳶又是一聲輕笑,問道:
“你是將門之後,常年在軍旅中生活,身旁定有很多過命的兄弟。卻不知你和你的那些兄弟,是否也有歃血為盟,讓皇天後土見證你等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