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說,當了大祭司,就好似出了家一樣,不能再享受凡塵俗世的七情六欲,而是因為基本上沒有哪一個男人,會願意娶大祭司為妻,那是遠遠要比當一個當朝公主的駙馬爺還要叫那男人憋屈的事情。
不但從此如入贅的女婿一般,要長居神司府中,而且從此淪為妻子的附庸,人前人後都隻是大祭司的祭夫。他們二人產下的子女,皆要跟隨女方的姓氏,而且男子還絕不容有納妾之事發生,就算在外有了私生子,也絕對不可能有認祖歸宗的那一天。也就是說,哪一個男子當真迎娶了大祭司,那他就相當於斷了自己這一脈的香火,也拋棄了自身所有聲譽。
這等事情,在古代男子的眼中何等殘酷?隻怕就算是大街上溫飽都成問題的乞丐,也不見得願意成為大祭司的祭夫,更不要說冷平陌自己官居三品,將門之後,還是個獨子。無論從哪一點來看,竹子鳶都不能不承認,襲香公主就算話語之中有賭氣的成分在,但她所言著實無假,自己和冷平陌,根本不可能有哪怕一丁點兒希望。
隻是,好奇怪啊,為何想到這一節之時,自己的心竟然會這般揪痛不已呢?難道自己竟然在某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悄悄地……愛上了冷平陌?
一想到“愛”之一字,竹子鳶更是心亂如麻,簡直都不能夠正常思考了,對於襲香和冷平陌二人的種種言語行止,也自然一概不理不知了。
“竹大人?竹大人!”
竹子鳶耳畔突然傳來了好幾聲呼喚,猛地回過神兒來,就瞧見冷平陌的臉湊到了自己的跟前,正一臉關切而擔憂地看著自己。很顯然,竹子鳶的神色有異,終究還是引起冷平陌的注意,是以他暫時間也管不得襲香公主會不會又大吃幹醋的事情,趕緊先過來看一看竹子鳶的狀況再說。
“哦……我無事,冷少將軍不必擔心。”
竹子鳶連忙暫時先把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通通壓製而下,重新調整好心態,方才衝著冷平陌微微一笑,安慰他不必多心。雖然看得出來竹子鳶剛才分明有些異狀,但是見此刻竹子鳶的反應,還是如以往一般正常,也就稍稍安了心,又忍不住替襲香公主解釋了幾句,說一些諸如“請竹大人不要多怨怪襲香,襲香所言均是無心”之類的話語。
竹子鳶倒也看得出來,冷平陌擺明了對襲香公主的感情,和襲香對他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後者以愛情為主,前者卻是親情為重;然而兩種感情一樣深厚,冷平陌對襲香公主的百般回護,那也俱是出自真心,並無半點虛假作態,更加不是為了博得公主對他的好感。
不忍心看著冷平陌在自己和襲香公主二人之間左右為難,無端端地受這份夾板氣,竹子鳶又是輕笑一聲,擺擺手道:
“冷少將軍但請放心,本司明白,襲香公主不過是性子直爽太過,想起什麼便做什麼罷了,她全無心機城府,那些話確實過火了一些,但也不過是信口一說,並非心中當真有意誹謗本司,本司自然不會將這些小孩兒賭氣的話語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