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傅一麵說著，一麵將方才從他們的牙齒當中取出，暫時保管在自己身上的毒藥，用方巾輕輕托著，雙手捧到戚將軍的麵前，好叫他能夠看得仔細分明些。
“戚將軍，您看，卑職所想的應當無錯吧？”
戚將軍接過來，就著燭光細細一看，緩緩點了點頭，歎了一聲，道：
“不錯。那六個人果然是死士，難怪武功那般高強，雖身上五花大綁，而且看起來耗力頗多，但仍是鼻息綿長，腳下即便是尋常地走幾步路，也是下步極輕，想來定然是身懷上乘輕功的。倘若他們身上無傷，放對起來，隻怕我不見得能贏過他們其中任何一人。”
“戚將軍，他們的武功真有這般高？”衛傅雖然沒有拜戚天靖為師，正式入過他的師門，但衛傅這一身的武功才幹，卻十有八九都是拜戚天靖所賜。因此，他對於這位戚將軍，一向都是抱著滿滿的欽佩愛戴之情，打心眼兒裏是認他這個師傅的。
衛傅雖然沒有天真到以為自己敬佩的師父，定然是文韜武略，天下無雙；但要他接受自己的師父會連這等奸詐陰險，隻敢躲在暗夜中殺人放火的小人都打不過，可也當真不大容易。
“千萬不可小覷。在江湖之中，絕不是什麼樣的殺手都能夠被稱作為死士的。可以這樣說，死士是殺手這一職業當中，等級最高的一層，死士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對殺手的所謂職業道德也最為重視，若是他們在失手之後，為了活命而出賣雇主的消息，等他們當真重獲生機，逃回江湖之中的時候，一定會從此成為人人唾棄的存在。這對於死士而言，不如死了。”
對於戚將軍的講法，衛傅顯然並不能夠理解：
“就算江湖人唾棄了又怎麼樣？他們幹這一行的，不一直都是來去自如，江湖當中天大地大，隻要他們能逃得出去，自然就是海闊天空，憑那一身武藝，再如何不濟，就算是山上當獵人樵夫，還是入城賣藝開武館，幹什麼都不至於會餓死的吧？相比之下，自然還是活命更加重要了。”
衛傅自認為自己說得相當有道理，卻想不到那六個人一直都站在這裏，此刻齊刷刷地直視向衛傅所在的方向，六雙眼睛之中，投射而出的全都是冷冽淩厲，充滿敵意的寒光。
衛傅被這六個人那般死死地盯著，心裏頭委實老大一陣不舒服，當下又極不願意承認自己居然會被這裏個不入流的家夥給盯出一身雞皮疙瘩來，於是索性怒喝道：
“你們看什麼看？有什麼可看的？你們這些殺手，平日裏幹的盡是些殺人放火的勾當，你們這輩子可曾做過半件好事兒沒有？你們手上都不知沾了多少條人命了，怎的，如今還覺得你們沒做錯什麼事情，是我侮辱了你們那所謂的職業道德不成？我呸！你們這樣的人，就算沒出賣雇主，也活該被江湖上的人唾棄才對！”
那其中看上去最為年輕的一個，雖然到了現在，方才被卸下又裝回去的下巴還隱隱作痛，但卻已然按捺不住，想要破口大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