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重開國祭這樣,對於整個大涼國上下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在大涼國境內,絕對是隨便上街抓一個買菜的婦人浣衣的少女還是端盤子的小二,一問起這件事情都能說上幾句的超高名氣,上官清羽竟然也無從知曉。
可是,到了此時此刻,距離子時隻剩下不到半刻鍾左右的時間,竹子鳶早已梳妝完畢,全副司服候在神墓門口,隻等子時一到,就行以身獻祭入神墓的儀式;原本早在一個多時辰前就早早睡下了的上官清羽,卻毫無來由地轉醒了過來。
他發覺自己滿頭冷汗,卻完全不記得究竟發生了什麼。
自己莫不是做了什麼噩夢,醒來之後便全都忘卻在腦後了?
上官清羽自己不知道,他也根本不可能拿這件事情去詢問請教任何人。這本就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眼看就是三更天,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突然醒來,個中緣由究竟為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卻叫旁人如何能得知?縱使是大涼國內有名的解夢之士,麵對這種情況也一樣會束手無策的,畢竟上官清羽連夢的內容都根本不記得了。
可是,若說自己當真什麼都忘卻了,卻又為何,此刻心跳得如此猛烈?不光猛烈,而且隱隱之間,竟似有紊亂之勢。自己向來在這裏過得心如止水,除了偶爾見到竹子鳶的時候會稍稍有些情緒波動以外,平日裏都早修煉得古井不波了。可今夜,卻是為何突變至此?
對了,竹子鳶。
上官清羽驟然記起,上一回竹子鳶偷偷潛入桓靈宮之時,距今已有半個多月過去了,按照竹子鳶向來的習慣,她一個月要來兩三回,這幾天總該來的,可自己卻始終未曾見到她半點影子。
等過了今日,竹子鳶自上一次入桓靈宮算起,便有足足二十日自己見不到她。這並不符合竹子鳶的行事作風,莫不是她一個人在宮外出了什麼事,或是不小心走漏了風聲,被旁人知道了她時常出入宮闈禁地?
一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上官清羽的內心,竟隱隱地有些形容不出的異樣感。似是淤塞,又似是疼痛,但細想起來,卻又似乎二者都不是,純粹隻是不大舒坦。
上官清羽從來不曾認為,竹子鳶會是一個毫無背景的人,相反,隨著接觸的時間與次數日漸增多,上官清羽越來越相信,竹子鳶的身份一定是極其高貴的。隻是,或許是初次見麵時的那次衝動,也或許是別的,總之,上官清羽同樣相信,竹子鳶並不會傷害自己,即便是有些事情她瞞著自己,也斷然不會有惡意。因此,竹子鳶既然不願意告訴自己她的真實身份,那自己也就不多問了,終歸是無傷大雅的事情。
然而現在,上官清羽卻比往常任何一個時候都想知道她的身份,想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兒,都在做些什麼。直覺給了上官清羽一個極為不祥的預感,他深度懷疑,竹子鳶或許出事了,又或許,正在做一件極其凶險的事情。而最重要的一點是,隻怕接下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自己根本見不到竹子鳶。
這一點對於上官清羽來說,絕對是最折磨最難受的。
就在上官清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這些之時,突然一道輕風拂過,把上官清羽剛剛點燃的,放置在床邊的蠟燭給吹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