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鳶的一番話多少讓袁氏的臉色好看了一些,隻是沒能親眼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想到他傷勢也不知有多嚴重,袁氏到底還是無法完全放心的。
猶豫了片刻,袁氏終究還是沒能按捺得住,轉身向冷大元帥懇求讓她回房看看兒子。眼看一更天真正到來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這個時候冷平陌不在,連一品誥命夫人也不在,偌大一個元帥府,就隻剩他冷大元帥一個人陪同大祭司主持祭禮,實在太過不像話。
擔心遭到怠慢的竹子鳶會對他們元帥府印象欠佳,甚至生出怨言,冷大元帥兩眼一瞪,絲毫也不給袁氏討價還價的餘地:
“不行,你作為陌兒的生母,聖上欽封的一品誥命夫人,之前的祭禮你已經中途退出,這一次陌兒不在,你必須代替陌兒守在這裏,等待大人完成整個盛元節祭,而後才能回房探望。”
“老爺——”
袁氏也清楚,雖然冷大元帥有的時候很好說話,甚至她們這些妻妾同他玩鬧,他也絲毫不以為忤,但是遇到正經事情,在冷大元帥神情認真地說話的時候,他在這冷家就是說一不二的家長存在,說出口的話絕對不會更改,也不容違逆。
但是當娘的牽掛兒子,這著實是世間最普遍,也最深摯的感情,明明知道兒子就躺在後頭,還受了傷,卻連看一眼都看不到,卻又叫袁氏如何放得下心來?再怎麼心知冷大元帥說一不二的性子,袁氏也沒法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
“你擔心什麼?大人方才不都說過了麼,陌兒雖然腿上受了點傷,但沒什麼大礙,養幾日就會好的,再說又都請過大夫的了,你去了能頂什麼用?你是會治病還是會療傷啊?行了,別再說了,今天晚上子時之前,不準去!”
冷大元帥一拉下臉來,整個人在鐵與血之中鍛造出來的氣質和威嚴就立刻顯現了出來,看上去著實嚇人。即便是和他夫妻幾十載的正房袁氏,此刻懾於他的氣場,縱然心頭依舊百般不願千分擔憂,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竹子鳶張了張口,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來。原本是想著,若這對老夫老妻為了去還是不去探望冷平陌這等小事掐起來,自己就給他們當一回免費和事老,幫上袁氏一把,也讓他們盡早結束戰爭為好。
隻是如今既然冷大元帥在家中這麼有話語權,眼看袁氏輕而易舉就被勸服了,這個時候自己反而還去跟冷大元帥過不去,顯然是不智之舉,也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門外突然一陣悠遠的喊聲,伴隨著梆子被一下一下敲響的聲音,由遠及近,由近及遠,從元帥府的門前慢騰騰走過。
聽到打更人的喊聲,在場眾人都知道,一更天正式到達,是時候開始進行盛元節祭祀禮的第二部分了。
“大人,這邊請。”
雖然校軍場對於竹子鳶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去了,大致方向在何處,竹子鳶也都明白,但不論如何,在元帥府內,竹子鳶是他們用請柬請來的最尊貴的客人,他們總得盡地主之誼。再加上反正是要同行的,地位又低於大祭司,由他冷大元帥在前頭引路,份屬尋常,也並不自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