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平陌確實傲嬌,然而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讓手中馬鞭如臂指使,他自忖有心無力。他一不能阻止竹子鳶的做法,二又說不過她,既如此,這場比賽豈非勝負已定?冷平陌也是個爽快的人,輸了便是輸了,或許看起來他輸得冤枉,然而隻有他自己心裏頭最為清楚——這場賽馬,他輸得心服口服。
“你……認輸了?如此輕易便放棄,不是武將風格啊?”竹子鳶完全料想不到,冷平陌竟會如此輕而易舉地便說出“我輸了”三個字來,尤其還是在現下這等自己尚未越過他的良駒,真正反敗為勝,將紅旗取至手中的前提之下。
凡領兵打仗者,難道不都是懷揣著一顆熱血報國之心,帶著馬革裹屍還的決絕,以不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絕不撤退,縱然慘敗亦不能投降認輸為座右銘的麼?
聽聞冷家曆代為將為帥者,十個裏便有八個是這般頑強戰死在沙場之上的,他們冷家也自當以此為祖訓,一代代熱血傳承才是。難不成冷平陌是個特例,這家夥雖然骨子裏流的是正宗冷家血液,但卻偏偏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
若真是如此,竹子鳶倒還真不知自己應當做何感想了。
“若是真正的戰場之上,兩軍對壘,生死搏殺,我自然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到了黃河不死心了;可如今畢竟隻是賽馬而已,再如何賽場如沙場,終究比不得生死搏殺,認輸也不會使江山蒙難,百姓流離。”
“更何況,兵不厭詐實是至理,揚鞭拔旗更是本事,我此次已然必輸無疑,又何必再多耽誤時間,做無謂的掙紮呢?隻是我雖然認輸了,但我的馬術卻絕對不在你之下,這一點,你反駁不了吧?”
看著前頭冷平陌還說得敢做敢當光明磊落的,可一轉眼,那傲嬌屬性就又冒了出來,竹子鳶也著實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不論如何,冷平陌所言不假,他駕馭烈馬良駒的本事,自己的確自愧弗如,別的不說,單憑他三兩下便能叫那匹比自己身下還要烈的棕色馬俯首稱臣,這一點自己便做不到。
“你說得沒錯,我勝你不過仗著內功罷了,並非真的騎馬的本事也比你高強。在這一點上,我不如你,我很清楚,也願意承認。”
“哈哈哈,大人當真是個爽快人!冷平陌交你這個朋友了!”很顯然,竹子鳶的痛快頗合冷平陌的心意,她甚至覺得冷平陌整個人都活泛起來了,兩條眉毛十分頑皮地高高挑了起來,露出一種和他身居高位嚴重不符的孩子氣。
“既然交了我這個朋友,為何還稱我為大人?你冷平陌可從來就沒有把我當大人看待過。”
竹子鳶微微一笑,絲毫也沒有反對什麼。她本性便對自由很是向往,因此,即便出生在那樣的世家,這輩子注定逃不出土夫子的行業圈子,她仍舊堅持要考一個自己喜歡卻和倒鬥沒多大關係的專業,即便明知畢業後從事不了這樣的工作。
來到這裏之後,即便她時日不多便已迅速適應,明爭暗鬥也初占上風,但這絕不代表她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