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於竹子鳶的事情,冷平陌也同樣很清楚,可不知為何,隻聽到有關她的消息之時,分明對這位大祭司忌憚不已;但如今真正見了麵,自己卻無論如何也對她忌憚不起來了。直覺告訴冷平陌,竹子鳶絕非心狠手辣的人,她那樣做,隻怕也隻是為了自保,情非得已。
最可笑的是,當聽到竹子鳶這番客氣話的時候,冷平陌卻愣是覺得竹子鳶似乎是認真的——或者說,她這番話裏頭至少有一半兒是認真的,而並非純粹的恭維客套。所以,很是有些小得意的冷平陌,忽地一昂首,出乎意料地沒有說什麼謙虛話,而是一臉驕傲地回應了竹子鳶,道:
“這是自然,戰爭憑的可不是匹夫之勇,內力再深也不過是一人敵,而戰爭乃是萬人敵,我內力與大人相比,勝負暫且不知,但是若是讓大人帶一支兵,我也帶一支兵,你我兩軍交戰,我絕對有信心讓你成為我手下敗將。”
看著冷平陌滿臉大寫的自信心,和他那雙飛揚明亮的眼眸,竹子鳶突然覺得,跟他對話還是那般虛偽大於真實,實在有些對不住對方。
自從莫名來到這個時代,不得不背負著如此耀眼的身份,在這個國家努力生存下去,不得不經曆各式各樣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直到現在,竹子鳶從來未曾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般,這樣討厭自己這副偽裝的麵具。
或許她先前也從未喜歡過,隻是不敢相信,在這個四處刀光劍影的地方,還能有人可以活出自己的本性來吧。
“你說得不錯,對於帶兵打仗我是七竅通了六竅,要是讓我帶兵,那最後那支軍隊沒有死絕就算是幸運的了。”
竹子鳶點了點頭,衝著他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對他剛才的理論,倒是沒有半分反對的意思。
“七竅通六竅?你這是誇自己呢吧?”
冷平陌沒能聽得懂腦筋急轉彎,那隔了N個世紀的東西對他而言多少有些太勉強了。
“七竅通了六竅,就是一竅不通啊!連這也聽不出來,你還真是一根筋。”
杜子美實在好笑。冷平陌看著英氣逼人,卻原來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聽不懂就直接問出來,腦子也不拐個彎兒思考問題。看來他這樣的人,就算給他戴上了麵具,要他去揣度聖意算計人心,也必然是弄巧成拙的主兒了。
冷平陌一下想通,不由開口暢笑了起來,心裏頭對於竹子鳶的好感一下子上升了好幾級台階。竹子鳶從不曾見過冷平陌如此率性的人,可冷平陌在這個時代生活的時間比她長了許多年,又何曾幾時見過竹子鳶這般有趣的顯貴之人了?
這個大祭司,有意思,對胃口。不錯!
快樂輕鬆的時光總是讓人感覺短暫的。一個多時辰的時間說短不短,卻也很快就會過去了。竹子鳶終於趕在第一縷陽光顯露在天邊之前,將一直籠罩著整個祭壇的五行八卦陣收拾幹淨。
整個過程之中,冷平陌當真說到做到,始終都守在祭壇之側,和竹子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