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個個都已經跪得腿腳發麻,然而看到那三個趴在凳子上哭喊掙紮,身上已經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家夥,他們對於自己跪著的現狀隻有無比的慶幸。
現場除這三人以外,再無第四人敢發出任何聲響,院子中央嘹亮的慘叫聲與四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形成鮮明的對比,構造出此刻神司府內極其詭異而凝滯的氛圍。
竹子鳶看著眼前這三人,心裏頭極力克製著那絲不忍。盜墓行業是殘酷的,動輒便有性命之憂,這給竹子鳶極大的鍛煉,讓她不至於見不得流血;但她畢竟還是在象牙塔中成長起來的孩子,當然比不得那些老狐狸,見血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她也明白,自己身處這樣的時代,這樣的地位,究竟是如何殘忍的生存環境。不忍心會成為自己最可怕的軟肋,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倘若連這三個小小婢女都不忍嚴懲,自己如何整頓神司府?如何對付師姐?又如何在內宮外廷的無限爭鬥中保存自己?
挨板子可是相當可怕的,絕非電視劇當中那般,上一集挨了二十大板後,下一集便可以滿血複活。春兒隻受杖刑二十,這會兒已經行刑完畢,暈厥著被拖了下去;而其他二人乃是杖斃之刑,但凡他們還有一口氣在,板子就隻能繼續挨。
不過到了這會兒,這二人的慘叫聲嘶喊聲都已經弱了下去,眼看著都是出氣兒多,進氣兒少了。竹子鳶輕輕揮了揮手,讓負責施刑的家丁停下,而後自己走到那二人跟前,斜眼瞥了那二人一眼。
隻這一眼,竹子鳶便明白,雖然餘嬤嬤和萍兒都還剩一口氣,但隻要不治療的話,基本都活不過明日了。她終究不是真正的冷血動物,最後一口氣,就讓他們自己慢慢兒咽下去吧,給他們留最後一絲餘地,讓他們死得稍微舒服一些,也是竹子鳶眼下唯一能做的了。
“本司這些年疏於管理,以致府內日益混亂。你們做過些什麼,本司都心中有數。你們都給本司記著,此次這三人是咎由自取,你們做過的那些事情,本司都不再追究了,但從今以後,再有任何人犯錯,本司絕不姑息!都記住了?”
“是,奴婢記住了!”
那些人早被先前竹子鳶殺一儆百之舉嚇破了膽,這會兒親耳聽到不再追究,一個個都如獲大赦,麵對竹子鳶的警告,又有何人膽敢心生異議?俗話說不吠的狗咬人最可怕,一個向來好脾氣沒架子的大祭司大人,一旦發起狠來,才算是讓人見識了什麼叫不怒而威。
“趙嬤嬤何在?”
“老奴在。大人有何吩咐?”
“趙嬤嬤,這些年你一直本分做事,本司都看在眼裏。如今餘嬤嬤之位由你暫代,總領府內采辦之事。另外,本司要你在七日之內好好給她們上上課,教教規矩,七日之後,本司不希望再看到諸如有人膽敢門也不敲就進本司的臥房的事情發生。你可能做到?”
趙嬤嬤一驚,心頭便是一喜。竹子鳶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她要在府內篩選出屬於她的心腹,而自己則是她選中的第一個人。
神司府內的仆人,等級與皇宮大內相同,有著一套頗為完整的體係。出入府者為下婢,入府滿一年無大差錯者,便可成為平婢。平婢之上,則要靠主子提攜,在宮中,能被嬪及以下者看中,選為貼身侍女的,為上婢;被妃及以上者看中的,便為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