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
一個女孩在角落裏抱頭痛哭,沒人知道究竟在她身上發生了些什麼,也沒人想知道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麼——畢竟來醫院的,10個人之中有9個都高興不起來。
伊順兒用手將自己已經淩亂不堪的頭發往後一拂,又從隨手背包裏拿出一張紙巾和一瓶礦泉水,她熟練的將礦泉水倒到手裏的紙巾上,將眼角的淚珠擦去——她不想讓母親等會看到她這般狼狽的模樣,母親為了她操勞了大半輩子,不想她……不想她生病了還為自己擔憂。
想到母親,伊順兒的眼眸又暗了下來,她沒有錢,她一個還在念書的孩子要怎樣才能拿出30萬,替母親去交那高昂的手術費,可是如果不交錢,母親可能就要……院長已經寬容了很多天了,順兒知道,寬容不是她們不交手術費的擋箭牌,醫院更不會為了所有的患者免費就診,即使她們是真的有困難。
順兒使勁搖了搖頭,想甩掉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她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走近了302病房,無論何時、何地,她都要讓母親認為她還是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順兒輕輕推開了病門,母親暫時還沒有醒來。順兒輕輕將被子往母親的身上拉了拉,本來就生病了,可別再涼了。順兒看著母親安然入睡的樣子,心裏不禁有些欣慰,這些日子以來,母親被病魔糾纏,疼痛的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本來就隻有90多斤的母親如今卻隻有70多斤,背後的痛苦可想而知,而順兒現在也隻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受苦,不能幫她分擔任何些許的疼痛。
30萬?這筆龐大的數字如同一座山壓在她的身上,壓得她透不過氣來,就算她現在沒日沒夜的工作,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拿到這筆巨款。
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的腦子裏閃現,她用牙齒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如果真能救得了母親,自己犧牲點兒又算什麼呢,何況自己的命都是母親給的,現在報答她又有何不可?
病床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她緩緩睜開雙眼,慢慢抬起那雙粗糙又瘦骨嶙峋的手,準備去觸摸順兒。
“媽。”順兒見狀急忙跑到母親身邊,半跪在病床前。
伊玲用手撫摸著順兒的臉,紅著眼眶,淚從眼角悄悄滑過,嘴裏含糊的不知說著些什麼。
由於聲音太小,伊順兒沒有聽清,她以為母親又是在擔心醫藥費的問題了,便搶快一步安慰道:“媽,您好好在這養病,錢的問題有我呢。”
伊玲呆呆的看著伊順兒,她又怎會聽不出這是女兒安慰自己的話。她還是一個學生,怎麼可能會拿得出30萬這筆巨款呢。
“順兒,我們……我們回家,媽……媽想家了。”
伊順兒拚命的搖了搖頭,用力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媽,回什麼家啊。等您病好了,我們再一起回家好不好?好不好?”
“可是……”伊玲還想再說些什麼。
“沒有可是了,乖,安心睡覺哈,錢的問題有我呢。”
“順兒,你別安慰媽了,這錢你根本就拿不出來,反正在醫院裏這麼耗著也是浪費錢,還不如早回家,回家起碼媽還能舒服幾天。”她受夠了醫院裏消炎水的味道,她不願再做女兒的拖油瓶,反正遲早都是死,還不如回家死去,起碼她能安心點。
順兒沒有理會母親的話,將母親的身體慢慢往上托,抽出枕頭,將枕頭墊到母親的背上,又從桌子旁邊拿出先前用保溫桶盛的熬好的粥,打開蓋,盛出一小碗,舀出一小勺,輕輕吹了口氣,將粥遞到母親的嘴邊。
伊玲搖了搖頭,將手擋在了碗前,蒼白的說道:“不餓。”
順兒有些無可奈何,母親的心思她又會不懂,她這是在和自己慪氣,不想給順兒壓力罷了。先前的猶豫已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她要救活母親的決心,但現在最重要是怎樣哄她吃飯。
“媽,我最近交了個男朋友,是個富二代,家裏很有錢,人也很好。他知道了您的病後,已經主動將30萬交了,所以錢的事情您不用擔心,有我呢。”伊順兒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著謊。
如果謊言能讓母親進食,那她撒一個善意的謊言又有何不可?她雖然沒有什麼富二代男朋友,但30萬她會拿出來的,也一定會拿出來的!
“是嗎,那媽吃……媽吃……等媽病好了,一定要將我女婿帶回來給媽看看。”伊玲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注視著順兒,順兒的性格她是知曉的,她說有,就一定會有,畢竟這個孩子是不會撒謊的。
“好!”伊順兒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