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山望著車窗外熟悉的風景,內心五味陳雜,有種在外麵混不下去,灰溜溜回家啃老的感覺,讓他羞愧難當。
當年,考上重點大學,鎮裏親自派車下來接出去,可謂是風光無限。村裏第一名考上高校的孩子,無論走在那邊,都是讚揚聲。
然而,村裏沒有人知道,他學的是生態植物學專業。這麼一個專業,出了社會就跟外星人專業一樣,找工作不容易。
他畢業快兩年,工作換了不少,幾乎都是三千多工資地混。這種工薪,在大城市是有很大壓力的,除了吃住之外,不會剩下很多錢。
這一年多來,他還沒給家裏寄過什麼錢,隻有在節日的時候,給長輩一些“孝敬”。恐怕,村裏早就傳開了吧?他花千山一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在外麵還不如一個進廠打工的。
畢竟,村裏進廠打工的年輕人一年到頭還能給家裏帶回去好幾千,懂事一點甚至剩下上萬元,給家裏分擔不小的壓力。
此次回鄉,是準備參加家鄉的公務員考試,才咬牙回來的。
村官或許不起眼,但起碼多少算個官,在平民百姓眼裏,還是有點地位的。這也是他思慮良久,感覺可以闖一闖的出路了。
“龍灣的到咯!靚仔,準備下車,帶齊你的東西。”司機朝車廂後麵喊道。
這些開車的,記憶力都蠻好,知道什麼地方有客人要下,對方是男是女。或許,這也可以說是一種職業病。
花千山行李有點多,一個大背包,汽車行李廂下麵,還有兩大包。
他自己的東西並不多,就隻有背包的物品,三五套衣服,裏麵還有幾本書,一個筆記本。另外兩大包,是給老家親人準備的。有吃的,也有用的。
龍灣村在垌下,是一個大村落,是由以前的生產隊改革後形成的,典型的地廣人稀。
那時候分田地,一家一個山頭可不是說笑的,太深的山地送了別人都不要,寧願要少一點也要選在自己家附近的山地。
因此,發展到現在就形成了村中有村的情況。
而每一個村子,都在前麵加上龍灣頭銜,但是在政治編製上,卻依然隻有龍灣村一個,下麵的村是不設黨政機關、沒有村官幹部的。
花千山所在的村名叫銀杏村,離垌下有三四公裏。小的時候他們上學就要到龍灣小學,天還沒亮就得起來走路去學校。中午帶飯,一天也得走幾公裏的路,現在想想就苦,也不知道那時候小胳膊小腿的,怎麼就那麼能走。
花千山運氣不錯,剛下車,就看見一輛摩托車。
對方一看是大包小包的年輕人,立即秒懂,是個外麵回鄉的小夥子。這種人是他們理想中的乘客,不會為了一兩塊錢砍個半天,兩個字就是“爽快”。
“大叔,銀杏村走不走?”花千山詢問道。
摩托車佬一笑:“開玩笑,隻要有路的地方,沒有我陳四不走的。銀杏村的路有點爛,不好走呀!”
前一句還很仗義,後一句就開始為自己開價鋪墊,是個老司機了。
“走就行,多少錢?”花千山也不廢話。
“十元,包送到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