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花榮毫不遲疑的微微點頭道,“是的,我們統帥已經有了消息。”說著,花榮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給了耶律淳的一名侍從,這名侍從再把信放在了耶律淳的麵前,
耶律淳卻並沒有立刻去看這封關係重大的信,而是看著花榮說道,“本王想先問你幾個問題。”
花榮似乎是猜到了耶律淳想問什麼,笑了笑,“王爺請講。”
耶律淳道,“你們統帥現在是不是已到了宋國的河北三路?”如果那鄭臨風此刻已到了河北三路,無論他是怎麼去的,至少表明他現在距離南京並不太遠,也就可以解釋為何他們傳遞消息會這麼快了。
花榮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不是,我們統帥現在正在江寧府,距此兩千餘裏。”
耶律淳心中一驚,瞪大眼睛看了看花榮,隻見花榮含笑而立,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跟自己看玩笑,“那……這封信真是你們統帥給老夫的答複?”
花榮點點頭,“千真萬確。”
耶律淳努力壓下心中的絲絲驚駭,終於忍不住說道,“你能告訴我……你們是如何這麼快傳遞消息的嗎?”
花榮想了想,歉意的一笑搖搖頭,“很抱歉,不能。”
耶律淳不由歎了口氣,其實他也清楚,問不出來才正常,像這種本領,無論落在誰的手中都會作為絕密保護起來,又怎會輕易示人呢?耶律淳不禁有些小小的後悔,自己上一次怎麼就忘了把這件事要作為條件說出來呢?說不定,對方就能答應呢。
不過,耶律淳並沒有死心,他把目光重新看在了眼前的這封信上,隻要那鄭臨風能答應自己的條件,待自己把女兒嫁給他之後,到時候,讓女兒徹底調查清楚那鄭臨風和天道軍手中的一切底牌,這些東西還不早晚都是自己的?
耶律淳想定,終於伸手拿起了那封信,緊接著,他的心中也忍不住激起了層層緊張的波浪,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要追溯到三十年前他第一次被冊封為王的時候,所不同的是,上一次是興奮的緊張,而這一次,卻是忐忑的緊張,這種感覺讓耶律淳心中有些不舒服,甚至是有些屈辱,想自己堂堂大遼秦晉國王,卻要對一名漢人就是否答應娶自己的女兒而緊張,這不是屈辱是什麼?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可惡的耶律延禧造成的!是他葬送了大遼!是他讓驕傲的契丹人喪失了尊嚴!
耶律淳拿起了信,慢慢的拆開來,一邊拆一邊安慰自己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現在所做的就是為了拯救大遼,若能拯救大遼,這點屈辱又算得了什麼呢?大不了,日後待自己成就大業,再把這所有的一切都還給那個狗屁皇帝就是了!
終於,信完全展開了,耶律淳凝眉仔細看了起來,花榮則仍舊從容的站在書桌前,信是他親自翻譯過來的,他自然也知道信的內容,眼前的這一切都讓花榮感到了由衷的驕傲,大宋傾盡國力卻無可奈何之的遼國,竟要被自己一方牽著鼻子走,怎一個痛快了得?
耶律淳看完了,他慢慢放下信,凝眉沉思起來,長時間沒有說話,那些宋人的答複雖沒有徹底的出乎耶律淳的意料,卻也帶給了他極大的驚訝,那些宋人所新提的幾個條件中,他自然是對自己女兒的相貌擁有絕對的信心,也一點也不心疼那五千匹戰馬,但對他們所提的要大遼一方配合他們“詆毀”宋國一事,卻讓耶律淳不禁有些犯了難,因為到目前為止,一切的行動還都是自己的單邊行動,並沒有大遼什麼事,可一旦要這麼做,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勢必要為大遼所知曉,也極有可能會暴露自己!但如果不答應,那些宋人就要拒絕自己的所有條件,也是自己現在極不願看到的。那自己到底應該選擇呢?是冒險答應他們,還是……?
耶律淳想了很久,卻還是遲遲下定不了決心,既然如此,他暗道此事倒也不急,不如先讓花榮回去,容自己這幾日再考慮清楚,判斷一下得失再答複也不遲!
耶律淳想定之後剛剛抬起頭準備讓花榮暫且回去,可這一眼望去卻是一愣,隻見花榮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剛才的位置,此時已站在了掛在對麵牆上的一大麵地圖前正在聚精會神的負手觀看著,那是一麵大遼的疆域圖,準確的說,是一麵大遼曾經的疆域圖。
此情此景頓時讓耶律淳心中如針紮般刺痛了一下,這麵大地圖是自己的爺爺遼興宗耶律宗真賞賜給自己的父親,宋魏王、遼國兵馬大元帥耶律和魯斡的,用以勉勵自己的父親輔佐道宗皇帝,為大遼盡忠,保衛大遼的每一寸國土!
而在父親去世前,父親又把自己叫到了床前,指著這幅地圖又將他傳給了自己,要自己繼承他的責任,保衛大遼!
從此,這麵地圖就成為了自己最心愛的東西,看著它,就相當於看到了龐大的大遼帝國一樣!
但現在……,那個龐大的大遼如今已是支離破碎,堂堂五京中的二京已盡數落於金賊之手,剩下的三京也已是岌岌可危……!
一想到這裏,耶律淳心中不禁猛地一顫,頓時幡然醒悟過來,直歎自己真是糊塗了!在眼前這件事上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嗎?從目前的形勢看,大遼為金所滅是遲早的事,等到了最後自己所麵臨的結果無非就是兩個,一個是被金賊打得屁滾尿流的耶律延禧倉皇逃到自己的南京道來,一山不容二虎,他來了就一定會搶自己的權和南京道,自己隻怕難逃一死。或者金軍直接攻到南京道來,自己也終究難逃一敗。所以無論怎麼看,自己在猶豫下去隻能是難逃一死!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賭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