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冉把門打開,很意外,四年沒住了,房間裏沒有一絲灰塵或是黴味,好像有人打掃的樣子。
是誰?
雷洛城嗎?
寧冉皺眉沉思著,這時身後的門被推開,寧冉一回頭就看到了雷洛城,她微微垂了下眼瞼,“你怎麼來了?”
這是雷洛城第一次進這個房間,四年前他來過,隻是敲門找她,但並沒有進入過,他沒有回答她,而是皺著眉將這裏打量了一下,“你準備住這裏?”
聽著他嫌棄的語氣,寧冉微微勾了下唇角,“當然,這是我的家。”
再破再舊,這是她的家,四年了,她過的人不人鬼不鬼,那些睡馬路下水道的日子,讓她愈發珍惜這一方舊地。
寧誌國那麼愛賭,他把她都輸給別人,但唯獨沒有動過這房子的主意,他是想給她留一個家,隻是她懂的有些晚了。
“看來你不想住醫院裏了,”雷洛城打量完,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又沒什麼病,住那裏幹嘛,”寧冉不去看他,除了在說到孩子的事上,她會懇求的看著他,求他,其他的時間,她沒有勇氣看他。
因為他眼裏的她,讓她不敢直視!
雷洛城微微點了下頭,“那既然這樣,我們就談談吧。”
談?
寧冉抬眸,眼底微微閃過訝異,下一秒就說道,“我們唯一可談的就是孩子,我希望你能盡快幫我找到。”
說到這個,她的情緒又一下子低了下去,滿身哀傷。
“不談孩子,”雷洛城的話讓她頭皮一緊,他們之間不談孩子,還有什麼可談的嗎?
四年了,她心中的一切都被孩子的不見衝淡了。
她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他正看著她的,那幽漆的眸光像是暗沉的深潭,有種要將人吸入的感覺。
寧冉被他這眼神瞧的渾身都不自在,就要轉身躲開,他卻一下子伸出長臂將她攔住,“還想躲麼?”
他淡淡的語調總是能輕易鑽進人的心底,寧冉喉嚨有些發緊,不過仍是嘴硬,“有什麼可躲的,我隻是想去燒水。”
一天沒喝水了,她真的有些渴了,說完她去了廚房,如整個房間一樣,廚房也是幹淨整潔的,她拿壺燒水。
外麵,雷洛城聽著廚房裏的動靜,看著她瘦弱的背影,忽的有什麼在眼前閃過,那應該是小時候的畫麵,好像那時他們的家和現在寧冉住的差不多,很舊,但被母親收拾的很整潔。
他最喜歡的事就是坐在地板上看電視,聽母親在廚房裏做飯,現在寧冉這樣的背影,讓他想起了母親。
說起母親,雷洛城眼底閃過一抹灰暗,自從林筱死後,母親便自責的不行,兩年前也鬱結而離世了。
“給我倒杯水,”水燒開了,雷洛城看著捧著杯子的寧冉,半是商量半是命令。
寧冉沒有搭理,結果他手臂一伸,直接將她的杯子奪過去,然後喝了起來。
“你……”她瞪著他,目光落在他喝水的動作上。
那是她用過的杯子,他直接就喝水,他不嫌她髒麼?
他是有潔癖的人!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雷洛城睨了她一眼,將她的心事看穿,“孩子都生了,用一個杯子喝水而已。”
本來沒什麼,可是他這話一說,卻隱約味道變了,有那麼一絲曖昧,又有那麼一絲輕佻,寧冉的心咚咚跳了起來,轉身走出廚房。
溫熱的水暖了雷洛城的胃,他淡淡勾了下唇,緊跟著她出去,“這裏不能住,我會給你換個地方。”
他這話一出,就感覺到寧冉立即皺起了,雷洛城繼續說道,“我知道你這些年委屈了,你放心,以後讓我補償你。”
“出去!”寧冉突的一腳踹翻一邊的椅子,伸手指向門外,她怒的眉毛都似乎要豎起來了,大眼圓瞪,嘴唇都在哆嗦。
雷洛城知道她在怒什麼,並沒有說什麼,而寧冉已經轉身疾步奔向門邊,手腳顫抖的打開門,涼風瞬時灌進來,她凍的打了個哆嗦,聲音顫抖,“滾!滾出去——”
看著她難受的樣子,雷洛城走過去,將門又關上,輕輕抓住她的雙手,“冉冉別這樣,我隻是想照顧你。”
“照顧?”寧冉冷哼,“你所謂的照顧是讓我做情人?二奶?還是你以為我還是六年前的我?”
寧冉推了他一把,但雷洛城沒有動,看著她的眼神帶著痛苦的糾結,寧冉這時虛弱而嘲弄的笑了,“雷洛城別再妄想了,就算是你能娶我,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了。”
她這話的意思,他懂。
其實他並沒有別的想法,隻是想照顧她,免她再受淒苦而已,“我沒別的意思,隻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四年前有人敢動你,四年後也一樣,我不能再讓你冒一點危險。””
聽到這話,寧冉有什麼在心底倏的墜落,她搖頭,“不必,我賤命一條,誰要動就誰拿去。”
失去了孩子,她現在活著每天都是煎熬,如果不是為了能找到孩子,或許她早就死了。
“你難道連孩子也不管了嗎?”聽到她喪氣話,雷洛城的耐心終於耗盡。
寧冉一滯,雷洛城的手捏住她的肩膀,“寧冉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天起你乖乖的,一切都好談,如果你再拗,孩子就算是找到了,我也不會給你。”
聽到這話,寧冉心劇烈收縮,然後委屈的眼淚嘩啦滾了下來。
看著她簌簌而落的眼淚,雷洛城的心又軟了下來,指腹輕輕的為她抹去眼淚,“聽話,孩子我一定會找到,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乖乖聽話治病,這樣等孩子找到了,你才能好好的帶她,養她不是嗎?”
雷洛城的話就像是用手畫了一幅畫卷,讓寧冉仿若看到了希望,曾經她一看到女人帶著孩子的畫麵,她就無比渴望自己也有那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