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梅從來沒有看到夏建中用這麼單純的目光看過她,一刹那,夏建中那個目光觸動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原本她還覺得她的世界從此變成了灰色,女兒死了,丈夫傻了,她後半輩子完了,卻在看到夏建中的目光後,覺得釋然了。
“我是覺得你這樣挺好的,隻要你可以每天開開心心的,忘掉那些痛苦的記憶就好。”李月梅目光溫柔的道。
夏建中一臉傻笑,“是啊,和月梅還有心兒在一起,我覺得非常的幸福。”說完又一臉委屈的看著夏暖,“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心兒不開心了,她不叫我爸爸,卻叫我舅舅,舅舅是什麼?是很討厭的東西嗎?”
李月梅看著夏暖,“看在他已經受到懲罰的份上,你能不能改口,像以前那樣稱呼我們?”
在夏暖的心裏,他們一直是她的父母,以前不叫,是因為他們不讓,現在李月梅開口讓她改口,她當然願意。
“爸爸,媽媽!”夏暖聲音清脆的叫,正如李月梅所說的一般,隻要能忘記那些痛苦的記憶,可以變得開心一些,變成了智商隻有五六歲的孩子,於夏建中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隻要他可以過得開心,她願意當他記憶中的夏心,替夏心在他們二老身邊盡孝,也算她對夏心的補償。
夏建中高興的道:“哦,太好了,心兒又叫我爸爸了,心兒不生氣了。”說著要去抱夏暖,抱了幾下卻沒有抱動,反而是後背上的傷因為拉扯,疼得他直皺眉。
“爸,你身上有傷,不要抱我。”夏暖關心的道。
“心兒真的長大了,快和爸爸一樣高了,爸爸抱不動你了。”夏建中一臉沮喪的說。
“爸爸抱不動心兒,心兒可以挽著爸爸,我們父女的心一樣很貼近。”夏暖挽著夏建中的胳膊親切的安慰。
夏建中對夏暖露出慈祥的笑容,突然又一臉不爽的道:“心兒,爸爸肚子好餓。”
“爸,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買東西吃!”
看著夏暖離開的背影,夏建中幸福的道:“月梅,我們的心兒真的長大了,都可以給我買東西吃了。”
李月梅看著夏建中,目光含著溫柔的笑,“建中,真的好羨慕你,可以忘記一切的煩惱。”
“月梅有什麼煩惱?說給我聽聽?”夏建中目光緊張的問。
李月梅輕輕的搖搖頭,“沒有,和你在一起,我就沒有煩惱。”
夏建中握著李月梅的手,笑得一臉單純無辜,“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和心兒的。”
···
陸曉龍死後,他的所有財產被查封,經過幾天的查證核實,將夏建中被騙的錢財如數歸還,夏暖將欠的債務還清,還剩一筆不小的錢。
因為夏建中的智商不適合再經商,而夏暖現在也實在無力再接手夏氏,在和李月梅商量一番後,決定將夏氏集團轉讓。
因為出的價格不高,很快就有好幾家買家聯係,在一天內將夏氏集團轉讓了出去。
夏建中不願意住在醫院,看到護士就嚇得躲在李月梅身後大哭,整天吵著要回家,李月梅見他除了智商損傷,其他並沒有大礙,便同意讓夏建中出院,在家裏有保姆幫助照顧著,夏暖也不用擔心李月梅一個人太累。
自從那天和陸睿行見麵後,夏暖已經兩天沒有再見陸睿行,她心裏卻時不時的想起陸睿行說的話,他給她三天的時間考慮,他就那麼確定,三天後,她會去找他嗎?
冷帆一直沒有給夏暖打電話,讓夏暖很擔心,主動給冷帆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欣喜的是冷帆說晚上安排她和陸奕寒見麵。
得知消息後,夏暖的心一直沒有平靜,每過一分鍾,就像是一年那麼漫長,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夏暖早早來到冷帆說的地方等待。
眼看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還沒有見到冷帆的身影,夏暖有些擔心。
這時,一輛黑色的大眾開過來,刺眼的燈光讓夏暖的眼睛閉了一下,再次睜眼,車子已經停在她的麵前。
“上車!”
夏暖看到裏麵的人是冷帆,打開後車門進去。
“把袋子裏的衣服換上!”冷帆道。
夏暖看到坐位上放著一個袋子,拿過來一看是一套警服,便迅速將衣服穿在身上,戴上警帽。
夏暖看到車子越走越偏僻,有些疑惑的問:“奕寒不是關在拘留所嗎?”
“監獄!”冷帆淡淡的回答兩個字。
夏暖一驚,“不是還沒有庭審嗎?怎麼這麼快就關到監獄了?”
“所以說你去警察局,根本就見不了人。”
夏暖沒有再說話,冷帆也是一個沉默的人,兩個一路無言,直到一個監獄門前。
夏暖走下車,冷帆看到一身英姿颯爽軍裝的夏暖,深邃的目光裏被驚豔了一把。
很少有人將軍裝穿得這麼英姿威武而又不失清純性感的。
還沒有進去,就聞到一股惡臭,看著散發著一團死氣的高高圍牆監獄,夏暖忍不住心疼起來為,陸奕寒一出生就是養尊處優的人,能適應了環境這樣破舊的監獄條件嗎?
在裏麵,會不會被人欺負?
“進去吧,你時間不多!”冷帆冷聲提醒。
在冷帆的帶領下,夏暖七彎八繞,來到會見的地方,卻被裏麵的人告知陸奕寒不見任何人。
夏暖再三祈求獄警,讓他轉告陸奕寒,如果他不來,她就死在這裏,來償還陸奕寒的救命之恩。
夏暖坐在玻璃外麵,安靜的夜晚,可以聽到裏麵傳來低沉的腳步聲。
馬上就要見到陸奕寒了,夏暖心裏卻緊張的像是第一次和陸奕寒見麵一般,緊張到不停的搓著雙手。
夏暖目光直直的盯著玻璃裏的一扇門,當房門被推開,夏暖看到推門而入的陸奕寒時,心裏的節拍亂了節奏,心疼的無法呼吸。
穿著囚服的陸奕寒,被剃光了頭發,臉上被打得一片紅腫,頭上還有沒有擦掉的血跡,盡管他努力掩飾,夏暖還是看到他走路時的不自然。
她知道陸奕寒身上一定受了很多傷。
這樣狼狽而又慘烈的陸奕寒,讓夏暖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陸奕寒坐在對麵,慢慢的拿起電話,聽到夏暖哽咽的聲音。
“見到我了,你可以走了!”陸奕寒說著就要掛掉電話。
“等等,奕寒,我有話要問你。”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你也永遠不要問,記住,遠離我這個不詳之人,不要再來看我,更不要傻到以命威脅,命是你的,不是掌握在別人手中。”陸奕寒說完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暖決絕離開。
“陸奕寒,陸奕寒……”夏暖拍著玻璃用力的呐喊,隻是不管她喊得怎麼用力,他都像聽不到一般身姿筆挺的離開。
回到牢房門口,獄警用力一把將陸奕寒推進牢房裏,陸奕寒腿上本就受了重傷,一下子站立不穩而摔倒在地,嘴裏吐出一口鮮血。
牢房裏一個精壯的男人看著陸奕寒僵硬的左腿,趴在地上狼狽的模樣,假裝關心的問:“怎麼樣?還能站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