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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的凋零,是大地的召喚。
船帆的遠航,因為在彼岸會有祈望星在等待。
黃昏,人行道上,行色匆匆的人流,臉上的焦急與期待,是因為在另一個地方,有另一個人在思念著他們的歸來。
夜深了,人靜了。
單獨的個體終究是被隔離出來了。
孤獨,落寞。
昏黃的燈光,無人的街巷,偶爾隻跑來三三兩兩的嬉鬧小狗在追逐著……
這就是戲劇化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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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全部滾出去!誰讓你們進我家裏來的?”我努力的撐持著身子,早已習慣黑暗中的我摸準了桌麵上還僅剩的唯一杯子,狠狠的砸了過去,“滾!”
“少爺,您聽我們說,我們……”
“滾!”根本不給他們一絲的反駁機會。我隻是知道,是他們親手強奪了我的幸福,是他們釀造了今天的一切悲劇。十八年前,已經製造了錯誤,十八年後,又是他,又是那個劊子手,使得我和我最愛的人相互分離。
隻聽‘啪’的一聲,遠處再次瓷杯碎了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黑夜中,有些響徹雲霄,震耳欲聾。登時嚇得那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連退了幾步。
兩個人麵麵相覷,想要再次向前邁來,但偏偏又是忌憚眼前的少爺,無奈下,隻得幹站在門口處。
我雙手緊緊的抓住沙發靠背,試圖讓自己的身子穩住,已經三天沒有進食的我,意識快要模糊,然而,對於迫害自己的凶手,我卻依然思路清晰而心懷憎惡。
“看看,都快成什麼樣子了?”這時,從門口處傳來了一道滄老的聲音,他沒有走進來,隻是站在門框處冷漠的望著我,“哪裏像是我歐陽家的接班人?”
“什麼歐陽家?”我大罵道,“我從來不稀罕!”
“不稀罕?”他揚起了語調,低沉的笑了兩聲,“好啊,如果你還沒有認清眼前的事實,那我現在就來幫你算算你的‘家產’!你的賬戶已經全部凍結,你的朋友兼導師,更是投身到了我的公司名下,替我賣力。而你僅剩的姐姐,更是一個星期前,命喪車禍現場……”
沒有等他說完,我大喊了出來,“不,不,我不相信,不相信!”淚水再次滑落到了眼角,本來以為在兩天以前早已幹涸了,誰想,被他提起後,依然會有源源不絕的水源,“你騙我的,車禍是假的,那個死去的人根本也不是我的藤!”
“哈哈……”他大笑道,“你認為我有必要和你開這個玩笑嗎?”順手接過從身側的保鏢遞過來的藥水,喝了兩口,輕喘了口氣,“好歹她也是和我有點血緣關係的,要不然我也不會給她厚葬了一番。”
我隻是搖擺著頭,雙手和雙腿終究是無力支撐,隻聽‘噗通’一聲,應聲落下,“不,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簡直不是人……”聲音變得沙啞,淚水迷蒙了雙眼。
“這個罵語,我早是聽過不下百變!”
“我可以沒有一切,但是不能沒有她啊!”我哭泣著,哽咽著嗓音,突然腦海中想到了一個計策,“如果……如果,你將藤還給我,你讓我做什麼都成,什麼都可以!”此時,我的腦海中隻是盈滿了藤的音容相貌,她的歡喜,她的憂愁,她的焦急,她的膽小,全部是曾經屬於我們的一切。然而,眼前……卻全部成為一場空。一個滿屋子的空氣。一個依稀還存在著她氣息的象征。
“根本沒有這個‘如果’!”他厲聲的否決,眼神一凜,“我已經說過不下十遍,她死了,死了。是你不肯去麵對現實,我讓你去她的墓碑前,你選擇不去,自己蒙蔽自己,欺騙自己。”
“我不信,根本是你騙我的?”我聲嘶力竭的喊道,“她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就這樣走的。她不忍心的。她知道我沒有她,會活不下去,她知道我打造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她。”
他終究是沉默了,許久許久,偌大的屋子中,隻剩下隱約的抽噎聲。
“求你,如果你還真的有點人性,你告訴我,她還活著!”殘留了最後一絲力氣的我,厚重的眼皮一開一合,眼瞼的淚水隻是順著臉頰流到了地板上。從來沒有求過人的我,可以為了她,低聲下氣,可以為了她,苟延殘喘的生活,也可以為了她,選擇讓自己來承擔這一切的罪過!隻要,不要給我任何的失望,不要讓我喪失掉她還存在的信念。
遠處,門框外站著的兩個保鏢隱約傳來了抽噎聲,不停的從兜裏抽出紙帕,擦拭著正偷偷從眼角流下的淚水,隻怕心中早已為處於那黑暗中男人感動不已。
“老爺……”
還沒有等一個保鏢開口說話,歐陽老先生擺開了手臂,低聲歎了口氣,在這個寂靜的黑夜,顯得分外的清晰,像是一個世紀的滄桑老人的感歎,“如果這樣才能讓你選擇活下去,那你信吧!”話鋒一轉,“但是,你要清晰的知道,想要有任何的權利,除非你能在短時間內壓過我的勢力!”轉過了身,拄著拐杖,‘嗒嗒嗒’的向後走去,誰也沒有留意到,他嘴角的那抹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