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箏的話很蒼白,很平庸,很樸實,也很真誠。
可是,就是這樣普通的幾句話,就要常年在刀尖上行走的念憶謙和顧如峰心裏絞痛了起來。
他們終於開始承認了,原來,原來老大這麼多年的付出沒有白費,原來蘇暖箏真的是一個值得老大喜歡的一個女人。
念憶謙先給肖以然打了一針麻醉藥,然後他拿起手術刀,輕輕的挑開了肖以然身上的衣服,然後,心口邊上那可子彈就那麼赤果果的展現在了幾個人的眼前。
念憶謙用手術刀輕輕的在子彈的旁邊撥弄了一下,可是,就是這樣輕輕的一個動作,肖以然竟然痛的呻啊吟除了聲。
蘇暖箏低頭看到肖以然竟然都痛得額頭都出汗了。
她緩緩的抬起頭,帶著乞求的看著念憶謙,說道:“再給他打一針麻醉吧。”
“好。”念憶謙愣了一下,隨即開口應道。
其實,他也不忍心老大這麼痛苦。可是,麻醉劑的藥量他剛剛已經放的足夠了,老大之所以還會覺得痛,是因為他中彈的位置實在是太貼近心口了,心口的肉是活肉,不是死肉,所以很難被完全麻醉。
當然,多打一針麻醉劑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會對身.體不好。哎,現在是能夠活命的問題,身.體的事情,也隻有慢慢調理了。
蘇暖箏緩緩的閉了一下眼睛。
這一刻的她,完全像是一個病人家屬。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很多病人家屬在病人做手術的時候的哦要送禮給麻醉師,因為,麻醉劑的真的能夠要病人少了很多痛苦。
不過她知道,如今根本不是麻醉劑藥量的問題。因為,念憶謙不可能對肖以然吝惜拿點麻醉藥的。唯一的解釋,就是肖以然此刻的傷口處太過敏感了,所以,才能夠這麼真真切切的感覺到疼痛。
她不知道多用麻醉劑是否有副作用,不過現在,她隻希望肖以然活著。其他的事情,就等著以後再考慮吧。
“肖以然,我知道你喜歡我。那麼,就請你一定要堅持,一定要活下去。我知道你很痛,我恨不得自己能夠替你痛。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嗎?下麵的話我隻說一次,你一定要聽好了。我喜歡你。雖然不及你喜歡我那麼喜歡你。但是,我也是真的喜歡你。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否則,我就移情別戀了。你就再也無法掌控我了。我就要永遠逃開你,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蘇暖箏握住了肖以然的手,一字字開口說道。
雖然她不知道肖以然現在能不能聽到,可是,她隻是想要說出來。因為她不知道,不知道現在不說,她以後是不是還有機會。她是不是就隻能到肖以然的墓地告訴他這些話了。
肖以然,我喜歡你。
所以,請你一定要堅持。一定要忍住疼痛。因為,你痛的話,我會更痛。
不知道是蘇暖箏說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麻醉劑起了作用,反正,肖以然的呻啊吟聲停止了。
念憶謙把一把鋒利的刀貼著肖以然的心髒的位置塞了進去,然後,當刀拔.出來的時候,不是特別鮮紅的血液就那麼湧了出來。
雖然那些血液距離蘇暖箏的位置還遠,可是,蘇暖箏卻覺得那些血好像是都進.入到了自己的眼中。
她的眼睛好痛,滿目的蒼紅。
她覺得她的視野裏麵全都是血,肖以然的血。
可能是有了鮮血的滋潤,念憶謙第二刀下去的時候,比第一刀要利落一些,因為,他竟然把刀在肖以然的胸口鑽了一圈。
蘇暖箏忽然想到了一個典故,關羽刮骨療傷。
他不知道關羽當時究竟是如何強忍住的,她隻知道,關羽當時一定很痛。拿一把到在血肉裏麵剜一圈,是任何正常人都無法忍受的。
蘇暖箏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抽搐了起來。那種痛,好像是撕心裂肺一般。
蘇暖箏拉緊了肖以然的手,用顫抖的聲音一字字說道:“肖以然,你不要怕痛,有我陪著你,咱們一起痛。你知道嗎?你一定要堅持,因為我比你更痛。我似乎是堅持不了了。肖以然,你要救我啊。我的心真的好痛……”
蘇暖箏說著,漸漸開始了語無倫次。
事實上,到了後麵,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她隻知道肖以然好痛,而她也好痛。
念憶謙用力握緊了自己的手術刀,又一次插.入了肖以然的血肉之中。
他幾乎感覺到了老大的血肉都在顫抖,可是,他也隻能進行下去。因為如果現在停止的話,一切都將要前功盡棄。
蘇暖箏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發麻了,她剛剛就應該問問念憶謙,手術到底痛不痛。
看著肖以然受了這麼大的苦,如果最後,他還是沒有活下來,蘇暖箏真的覺得自己是千古罪人了。肖以然,既然你已經承受了,就一定要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