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晃而過。
今夜微風，天氣方好，她在樹上躺了一個白天，也得出來鬆鬆筋骨了。
偶見有孤魂野鬼，路邊盈盈拜倒，喚聲鬼尊，恭恭敬敬。
離歌順著山路慢悠悠的飄，反正對於她這個不知為何飄蕩了千年的女鬼來說，時間根本不算什麼。
離歌耳目靈敏，山腰傳來的窸窸窣窣的喘氣聲，吸引了她的好奇心。
反正閑來無事，離歌就循聲飄了過去。
玉山頂上的陵園裏，墓碑旁，一對正在野外偷情的狗男女，這地點倒是選得好。
月光如水，離歌看的很清楚，男女大戰才剛剛上演。
“你趴在碑上，我從後邊進。”男人聲音很是嘶啞。
“你今天能行嗎？”女人口氣裏帶著懷疑，“別給我三分鍾了事！”
離歌啞然，現在的三分鍾，好像能做很多事情，比如泡碗拉麵，比如無痛人流……
男人吃了癟，瞪著眼惡狠狠道，“臭娘們，老子今天剛幹了一票，興奮著呢，還三分鍾，我三十分鍾都不在話下。”
說完，兩人哼哧哼哧的開演動作戲了，離歌在旁嘖嘖直歎，力度不錯，姿勢不死板，靈活多變。
可是，能力就是能力，不是靠吹出來了的，果然，男人三分鍾了事。
女人一臉嫌棄，推開身上的男人，說“趁早，滾去把離歌埋了！好讓宋家彙款。”
離歌？怎麼聽到了她的名字？她現在可是鬼啊？他們看得見？
男人悻悻的穿好上衣，提著褲子，向路邊停著的麵包車走去。
當男人從車裏拖出一個嬌小的身軀的時候，離歌這才緩過神來，叫的不是她，是同名，看樣子是個剛死的小姑娘。
陰涼的月光下，男人拿出一把鍬，挑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開始在墓旁邊挖坑。
離歌很好奇，和自己同名的女孩是什麼長相。
於是無聲的飄了過去，可那滿是鮮血的臉，瞬間讓她大吃一驚！
她吃驚的不是鮮血，而是這小女孩的五官，這眼睛，這嘴巴，還有右眼角的一滴淚痣，這分明，是自己的縮小版！
熟悉的精致五官，使她驚訝萬分，可是不對啊，這個女孩怎麼看，都隻有三歲多點。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天旋地轉，一陣眩暈猛的襲來！
周圍的景物仿佛都混亂了起來，離歌昏迷的前一刻，隻想到了一句話。
鬼，也是會暈倒的麼？
……
“死鬼，再來一炮唄！反正都埋完了，宋家也可以放心了。”
好像是女人的聲音，尖利又高亢，離歌渾渾噩噩的，這聲音聽起來怎麼那麼熟悉？
耳邊又響起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嘶啞，狠厲，“這宋家嫡女的命居然值五百萬，特麼的，從我幹這行起，就沒有遇到這麼值錢的命！”
接著，又是一陣喘息的聲音。
他們說的，是那個叫離歌的三歲小女孩嗎？離歌睜開了眼睛，周圍是一片黑暗，睫毛上還有濕潤的觸感，冰涼冰涼的。
離歌嚐試著動了動四肢，濕潤的感覺，混合著泥土的味道，還夾著絲絲血腥味，撲麵而來。
她，這是在土裏？
那她現在？
是女鬼離歌，還是那個叫離歌的，三歲小女孩？
離歌努力的向上伸出自己的手，一點一點扒拉，星星點點的月光從泥土的縫隙裏透了出來。
還好，那對奸夫淫婦挖的不深。
四肢在離歌用力的移動和翻捅之下逐漸溫暖起來，麻痹的感覺慢慢消失。
原來，溫暖是這種感覺。
離歌已經無暇顧及人與鬼的生理區別了，她的呼吸已經漸漸開始不暢，現在最重要的是爬出去。
不遠處的男女正在忘我的嘶吼，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旁新鮮的泥土正在慢慢鬆動。
離歌的脖子上傳來一絲絲痛楚，好像是泥土沾到了脖子上的傷痕。
這女孩，是被一刀斃命的，頸動脈的傷口證明了這點。
離歌眯了眯冷眸，看著不遠處的男女，暗道，既然我死了，那你們，也不能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