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卓悟走了(1 / 3)

幾天了,沒有見到卓悟,電話不開機,人也不來上課。

幾次想給久久打個電話,問問卓悟到底去哪兒了,又覺沒有臉麵。

星期二的上午,陽光不太明媚,與宿舍三人集體去上課的路上,除了老大嘰嘰喳喳,其餘人皆無言安靜。

老大先是對柳艾的感情品頭論足了一番,說三條腿的蛤蟆找不到,兩條腿的男人有得是,林闖那孫子,還不如三條腿的蛤蟆,感情轉移得比動物交配還快。韓靈一路默默聽著,沒發表什麼意見。看來,我的直覺是對的,韓靈和老大昨晚都沒有入睡,把我和柳艾的談話全聽了去。

老大說完柳艾,又把槍口對著我放了一頓炮彈,說梁小優你就是作死,柳艾和林闖就夠幹柴烈火了,你這後起之秀是青出於藍啊,要把自己燒死?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當初不知道是誰拉屎攥拳頭似的跟我吵吵能跟卓悟一輩子,結果是什麼大家也都看見了,這公道自在人心。我說話不好聽了點兒,那叫忠言逆耳利於行,聽不聽是你們的事兒,我作為你們的老大,話是必須說到的。

那一路,走得真叫個糾結。老大唧唧鬧鬧地吵著,我和柳艾為了早點擺脫老大的嘮叨,走路的速度不停加碼,老大鍥而不舍,小跑著在我們耳邊嘮叨,像大話西遊裏那唐僧附體了一般,說話小鋼炮一樣連軸兒轉,居然一句都沒有重複的。不過中心思想隻有一個,那就是:她早就提醒過我倆將來會有這麼一天,看,她多有先見之明。

走到教學樓,我脫離了隊伍,特意從三樓繞了一圈。裝作不經意的路過卓悟的班級,站在班級門口遙望了一下,不遠處,骨瘦如柴的張菊獨自坐在中間一排,呆呆望著身邊空空的座位。她一連幾天都是這個狀態了,靈魂出竅了似的,卓悟不在,她的身邊空了,我的心也空了。不敢多做停留,經過上次的事情,他班級裏的人都認識我了,有幾個好打抱不平的學生看上去脾氣不太好,長相也彪悍得很,上次在辱罵我的陣容中,他們幾個是主力軍,不到萬不得已,我還不想舍生取義,起碼留著這條老命再見卓悟一麵。

這幾天,唯一牽引著我來到這座教學樓的信念,就是卓悟也許會坐在教室裏的可能性。我滿懷希望地走來,忐忑不已地張望,一次次失望地離開。周而複始,樂此不疲。我的日子好像被單一劃分成了兩塊,他來,或是不來。至於上課的內容,甚至連上的什麼課,我都沒有了概念。前天,我一早跑去他班級門口,看他不在,連課都沒上,轉身回宿舍了。到了宿舍,又輾轉不安起來,想著萬一他中途又去上課了,我豈不是錯過了?於是翻身下床,隨手抄起一本教科書又往教室跑去。

那些天,神經質的不止我一個人,還有柳艾。

有一天上課,老師站在講台上慷慨激昂著,我們三人坐在靠後的位置(老大自然是要坐在第一排的),柳艾鄭重其事地向我提出了嚴重的抗議,說每天老師點名時她幫我喊“到”都提心吊膽,看在老天爺的麵子上,不要再翹課了。

我嚴肅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好的,我以後不翹課了,每節課都來,這樣,我每次下課都有時間去看看卓悟來沒來了。”

“……”

韓靈插嘴說:“你不是認識他妹妹麼,為什麼不去找卓久久問問?”

是呀,我何嚐不想,早知今日,我當初就該拉卓久久一把的。想到那天我為了泄憤不顧久久的苦苦哀求,她被桃子誤解,我冷眼旁觀,委實不太地道。這個時候再去找她,就等於自討沒趣了。

於久久和我之間的事兒,韓靈知道一些,看我吞吞吐吐,韓靈便明白了一些。又說:“跳過久久,你直接去卓悟家裏找他,不也行麼。”

“家裏?”我從沒想過這個法子。

韓靈說:“是呀,現在你和卓悟之間最大的問題,是他不見你。如果你們見了麵,把話說開了,心結不也就解開了麼。”

“可是…我…怎麼知道卓悟家在哪兒?”

韓靈白了我一眼,一語驚醒夢中人:“傻呀!久久不是帶你去過麼!”

對呀!久久的家,不就是卓悟的家!我一拍腦仁,怎麼這麼笨!

捂著肚子和老師說拉稀,一路小跑到校門外,打上車才意識到,丫的!不知道怎麼說目的地!上次是被久久她老爸“綁架”著去的,路上隻顧哭爹喊娘了,她家那地方比較偏僻,建在城郊相接的地方。仔細回憶了下,出了城,大致的方向依稀記得,於是對師傅說:“先給我送到市區的電影院!”

保險起見,我決定重溫那次的“綁架路線”,先回到起點,再順藤摸瓜,肯定更容易些。

想法是好的,可惜,我錯估了出租車司機的素質,起碼錯估了我乘坐那一輛車的司機素質。那是個中年男子,說話帶著濃重的方言味兒,我本身就是鄉下來的,隻聽出那不是普通話,卻不知是哪裏的口音。除了口音有特色,脾氣也有特色,我稍微記錯個路,他肯定雞頭掰臉地說一句:“儂到底去哪裏哈!嗦清粗一點好不啦!”

那一路走得,跟唐僧取經似的,我每每發現走錯一處,請求司機掉個頭的時候,司機恨不能埋怨我八百遍。有幾個路口來來回回繞了好幾次,司機那個不耐煩呀,如果旁邊放個金箍棒,肯定抄起來砸我一棍。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一路可憐巴巴地哄著他,他就蹬鼻子上臉地數落我,百轉千折,一條幽深小路的盡頭,終於看見了雕花棟梁的二層洋房!

卓悟!我來找你了!

結賬下車,司機收了錢還絮絮叨叨個不停。目的地到了,我身子板硬氣了,衝他翻了個白眼,趕緊跑了。

卓悟家大院外有一圍鐵柵欄,保安數量沒有上次見到那麼多,大門是密碼鎖著的,院內,洋房大門左右各站立一名身著製服的保安,兩側的花草有些開始凋謝。

一個揮著巨大掃把、推著清潔車的老大爺埋頭清理著落葉。

枯藤爬上了楠木秋千的支架,透著藤蔓看去,淡紫的底色隱約可見。

我遙望著帶鎖的密碼門,看了一會兒,又跑到一個角落,雙手握著鐵柵欄,試著把頭鑽進去試了試鐵柵之間的縫隙,隻有眉毛以上能鑽過去,我暗自埋怨為什麼長了一張倒瓜子臉。

怎麼辦?偷偷進去時不可能了,隻能敲門了!來都來了!必須要見到卓悟吧!敲他娘的!

心一橫,扯著脖子就開喊:“保安叔叔,我是來找卓悟的,放我進去好嗎!”

門口兩個保安已經昏昏欲睡,被我一嗓子喊得精神起來。他們左右晃著腦袋,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剛剛鑽柵欄的時候,我特意選了個偏僻的角落,竟忘記要繞到正門,正式地敲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