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也隻有她說得,菡萏是不敢接話岔的,忙提起了自己的來意:“有件事想求縣主幫忙。奴婢小時候初進宮時,曾多得一位姑姑照應,從她那裏學了不少規矩本事,也免去了幾次災禍。前些時候,太後說,想要放一批年紀大的宮人出去,隻是還未定下日子。這位姑姑也在被放的人裏,但……她父母都已亡故了,家裏隻有繼母和同父異母的兄弟,素來與她不睦,又都是遊手好閑的,回去了,隻怕她多年的積蓄不保不說,還要受罪,因此想求個恩典,若能不出宮,自然最好,若不然,要是能尋個穩妥的去處,就再好不過了。奴婢想起縣主曾說,想要聘幾個針線好的繡娘,恰巧這位姑姑就是針工局出來的,不知縣主莊上可還有缺?”
青雲忙道:“我那兒哪有什麼缺不缺的?既然是這樣,你就叫她到我那兒來吧,雖沒有高薪,也不如那些王府什麼的體麵,但溫飽卻不用愁,我對手下的人一向大方,你是知道的。”
菡萏歡喜地起身下拜:“多謝縣主!”
青雲忙扶她起來,笑道:“你為這位姑姑如此用心,可見是個知恩圖報的,她既然得你這般敬重,想必人品也信得過。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菡萏羞澀地笑笑,又重了回去。
青雲想了想:“母後要放宮人出宮,我怎麼沒聽說?我記得那年父皇駕崩,就已經放過一批了,足有三四百人呢,宮裏如今應該隻剩下五六百宮人了吧?雖然要侍候的人本來就不多,可前兒母後才說過,兩三年後皇帝就要立後納妃了,擔心宮裏人手會不足,怎的又有了放人的念頭?這本是善事,可若放了以後又再選新人,就沒必要了。”
現在宮裏侍候的人,已經是經過重重篩選才留下來的了,那年借著國喪,不但將身份可疑有可能是藩王安插的探子的宮女太監放了一批出去,也放了許多年歲大的,甚至連盧太嬪宮裏的人,也放了大半,剩下的,忠誠度方麵都比較靠得住,而且基本上是年富力強又有技術之人,事隔才三年,何必又要再放?放人無所謂,可要是招新卻把不可靠的人招進來,那就太折騰了。
菡萏答道:“太後本來沒有放人的念頭,原是那日幾位勳貴家的夫人進宮請安,無意中說起的。皇上用不了兩年就要親政了,總要有施恩天下之舉,才好弘揚皇上的仁德,本來開恩科已經夠了,但若能再放一批宮人出去,仕林中人必定會齊聲頌揚的。太後覺得有理,就發話下去了。當時縣主還在城外,因此不知道。”
青雲皺了皺眉頭,打算回宮後找太後問問清楚,既然要放人,這放什麼人也要審查過才好,別搞什麼一刀切,免得好事成了壞事,又或是被有心人鑽空子。
別的不說,現在的宮人,對皇宮裏的內情還是知道不少的,可別是有人想要探聽大內的機密,又或是大內有人想傳信到外頭吧?
青雲暫時隻想到這兩點,但反常即妖,小心駛得萬年船,她從不敢大意,哪怕最後證明隻是白操心,也好過被人鑽了空子。
菡萏心願得償,見青雲臉上露出倦色來,也不敢再打攪,很快就告退了。她明兒一早還要回宮複命呢,若不是離開平郡王府時,已過了宮門下鑰的時間,她也不敢在外過夜。
一夜無事,青雲第二天早起,先打發人送了菡萏回宮,便梳洗了,準備去陪溫郡王太妃用早飯,忽然見杏兒白著臉從外頭進來,湊到她耳邊道:“外院護衛傳來消息,牛掌櫃那邊有急信傳來,說是昨兒半夜裏,齊王府忽然死了幾個人,天剛亮時城門一開,就神不知鬼不覺地用馬車拉出城去了,齊王府的管事還一大早就去了官府報案,說要追捕幾個逃奴!”她聲音又再壓低了些,“牛掌櫃說,其中有一個逃奴,就是清江王吩咐了要盯緊的那一個內侍!”
青雲猛地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