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聽得有些不自在,勉強笑著想扯開話題:“母後不是在說大皇兄的婚事嗎?怎麼說著說著,就牽扯到我身上去了?長幼有序,母後還是先把大皇兄的事給解決了再說吧。”
太後卻不願就這麼轉移話題,紅著眼圈道:“每次跟你說這個事兒,你都這般顧左右而言它。若換了是一般人家裏頭的父母,要給兒女決定親事,哪裏還會問孩子的意思?隻是母後一想到你這些年受的苦,就不忍心委屈了你,但凡遇到與你相關的事,總要聽聽你的想法,盼著事事都能順了你的心才好。可別的事都還罷了,這婚姻大事卻不是玩的,你如今還年輕,不知道事情輕重,隻一昧由著性子來,日後若想後悔,可就來不及了!母後怎能看著你毀了自己一輩子?!”
青雲聽得直皺眉頭:“母後說得越發誇張嚴重了,我的婚姻大事還沒到這個地步吧?我做什麼了?不就是不肯答應嫁給您看中的人嗎?如今還在孝期裏呢,您急什麼?!”
太後歎了口氣:“母後哪裏是為了這個?那些人你若真的看不中,再挑好的就是了,可母後瞧你壓根兒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無論母後提誰,你都不肯答應,連見也不肯見一麵。母後心裏琢磨著,你不是真的看不上人家,而是早就認定了一個人!”
青雲不吭聲,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太後見狀更加發愁了,苦口婆心地道:“母後自小看著那人長大,也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說實話,他相貌性情都還好,隻是身份配不上。若你還是從前的孤女,他家當時就給你們訂下了親事,也就罷了,那是他的福氣,可偏偏又沒有!想來他家那時是嫌棄你的出身?如今你倒是有了身份,卻又換成是他家不配了!可見你們兩人之間是注定了有緣無份……”
青雲忍不住插嘴道:“我不知道什麼身份不身份的,曹大哥從來沒嫌棄過我的出身,那時候我身世不明,說不定就是他仇人的女兒,發現我不是之後,我與他之間又有了別的矛盾。我一直都拿他當兄長一般看待,是到了東北後,常常受到他的幫助和開解,我才覺得他挺不錯。我這樣的性子,如果真要嫁人,最好還是嫁個知根知底的,能忍受得了我的性情為人,那才行。曹大哥人好,對我也真心關懷,除了他我還能選誰呢?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正確的,他後來還救了我的性命,並為此負了傷;我要進京,他丟下自己的事一個人跟著來了;我跟楚郡王一起被隔離,隨時有可能染上天花時,他也不顧一切地帶著藥箱找了過來。母後,您想想,有個男人可以為我做到這一步,我還有什麼可求的呢?身份不身份的,早就不重要了!”
一番話說得太後呆住了,她原是個感性的女子,極容易被人說服的。她心中細想,若是先帝在世時,也能為她做這麼多事,那她就是早早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
這麼一想,太後眼裏就溢出了淚水,哽咽道:“我的兒,這人世間,真心人難得,母後也明白你的想法。若他當真無論富貴貧窮、生老病死,都能守著你不離不棄,那確實難得。”
青雲聽了有些驚喜:“您願意接受他了?”
太後卻擦了擦淚水,搖頭道:“母後不是這個意思。”
青雲立刻拉下臉來:“您這是耍我呢?!”
太後無奈地看了女兒一眼,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好孩子,不是母後耍你,這是實話。若你當真遇到難處,或是窮困潦倒,或是身患重疾,那曹玦明確實會對你不離不棄,拚了命的幫你、救你。可你如今貴為宗室縣主,有我這個太後和皇帝這個兄弟做靠山,既富且貴,無人敢輕易招惹你,那曹玦明就隻會遠遠地看著,悄悄兒關注你的事兒,但絕不會走近來,對你說,他要娶你。”
青雲聽得有些黯然。雖然太後的話令人刺耳,但不得不說這幾年曹玦明的表現就是這樣。若說進京之前,他與她之間還算有些默契,那麼進京之後,她身世大白,他也知道了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他就開始疏遠她了。
她要找他去看病,他一定會去,但言行舉止就跟一般的大夫沒啥兩樣,絕不會與她多說一句親密些的話;她要向他討藥,或是拜托他做什麼事,他即使再忙、再辛苦,也一定會做到,可他一文錢也不肯收,無論多麼珍貴的藥丸,都一律白送,而且是讓手下的小廝送來,他能不在她跟前露麵,就不露麵;她跟他提起從前的約定,他裝聽不懂,若她直截了當地問出口,他就推說身份不配,噎得她想打人,他甚至曾經想過跟別家姑娘訂親,雖然最後還是打消了主意,但也把她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