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虛藥境正中,被修成亭台樓閣卻取名為‘雲華草廬’的華麗居室內,一百六十九名藥童醫助身穿一水的棕麻色衣裳,站在正廳裏。
一淡色長衫男子站在廳前,芝蘭玉樹的背影後,坐著一個懶懶打著哈欠的女人。
“稟藥尊,十九床被烈焰獸燒傷的病人今早腫了,學生為他換了整套床褥,日常藥材消耗費扣去三百兩,消毒、清洗整套床褥扣去四十兩,勞務費十兩,加上其他,共四百一十三兩,納袋中預存在幻虛境的銀子已經透支一兩!”
淡色長衫男子站在正前素手撥珠,黛色緞帶將烏絲悉數地紮在背後,白淨的眉頭蹙起,“讓她三個時辰內往納袋中繳存一萬兩銀子,並補加一錢利息,逾期直接拿草席一裹把她從境裏扔出去,下一個!”言昇從賬本裏抬頭,冷冷望了藥童一眼,警告她下次不準再出現賒賬的情況,否則滾蛋!
“稟藥尊,二十床被沉進屍腐沼澤的病人今日因身上的氣味惡臭難聞,在同室的病人聲淚俱下的要求下,小的鬱結地考慮了一天,讓雙方共交付一百兩換屋費二十兩穢物清理費之後,又加收二十床氣味汙染費二十兩,服務費十兩,害小的鬱結的精神損失費加收十兩,給二十床被嫌棄造成不可磨滅的心理創傷費加——”
言昇緊握筆杆,額頭青筋微不可查地突突了一下,怒道:“說重點!”
藥童一哆嗦,怕惹怒了幻虛境的二把手,立馬機靈道:“是!總共一千一百六十一兩,納袋中預存幻虛境的銀子還剩一千三百四十七兩八錢!”
言昇點點頭,淡定道:“恩,下一個。”
“稟藥尊,二十一床決戰子金之巔卻不慎摔下雲頭的病人,今日拆布,因全身粉碎性骨折,加持過量的愈合術法,讓病人碎骨重生後長高了一公分有餘!故加收三百兩塑體費,加上住房費及其他,全部共七百七十兩,納袋中預存幻虛境的銀子還剩三兩!”
言昇撥弄算盤的手一頓,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侍候的婢子:“一會問下他是否需要易容整臉,畢竟臉朝下落地對容貌損傷是毀滅性的,不容易再娶夫見人。順便給他推薦打造氣質型俠女整套易容服務,免費送白衣飄飄少俠服、懲惡揚善劍鞘兩件套,隻需九千九百九十八,如玉美男帶回家。如果她同意,讓她一天內存進兩萬兩銀子待支出。下一個!”
“稟藥尊……”
“下一個……”
待五十床病人用度報完,各藥院子瑣碎收入支出報完,言昇左手抱著玄鐵算盤,右手執筆,站在公儀謹麵前一手撥盤對賬,一手下筆書寫,半人大的賬本被加持淩空術法,微微閃著白光,穩穩當當地飄在半空中。
仔細地寫好最後一筆,言昇墨筆一頓,轉身對公儀謹報賬:“主子,所有賬項結算完,一共是……”
“七萬九千六百四十七兩三錢。”
聞聲如玉石相撞,空靈飄渺,卻又如魅魔呢喃低語,惑人妖嬈。
一直坐著低頭的公儀謹習慣性扶了扶左臂,一身墨紫睡袍,三千華發如瀑垂在背後,少數幾縷繞過略顯纖細的肩膀竄到胸前,精致的臉龐上帶著慵懶的笑,挑眉,“都報完了,沒覺得少些什麼?”懶洋洋托腮,“既然都報完了,那本尊就說說。”
眾人惶恐,心知肚明地低頭,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隻聽“啪啪”兩聲,公儀謹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巴掌大的金算盤上下一搖,纖細的手指隨意撥弄在清好的盤麵上,嘴裏振振有詞地道:“十九床被魔焰燒了皮,毒水泡滲水不僅染壞了床褥,連床角都被血給汙了,加持過愈合術法上好的檀木床這麼被糟蹋了,萬一下位病人有潔癖,看到床縫裏有汙漬,哭著喊著不要治了,非說我們這髒亂差服務渣,之後流失大量聽信傳聞的病人,這責任她擔得起?加一千兩床榻置換費!”
“二十三床中了陣法被萬劍透體的那個,傷口處理費用算太少,我藥邪的婢子給被戳了一個窟窿的修士上藥換紗布都要三十兩銀子一次,她身上成千上百個箭孔你就這麼草率地給她算了個一百四十兩?!算本尊好心,一個窟窿十兩,念在她隻是個開光初期的小修士,九九折,大小傷口一起算,二百四十七兩零五錢!”
“還有,三十八床的人今天收拾行李離開遲了一刻鍾,家屬站在境門口當道,阻礙幻虛境招攬生意,加收四十兩占路費……”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