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淥昕手握頭紗站在鏡子前的時候,她是幸福的,那些被她小心珍藏不敢忘掉的一幀幀畫麵,鼎山,月湖此刻都從鏡子裏熱烈的,歡快的向她襲來,但像是在看默片一樣,清晰卻沒有聲響,宣告著一切的一切都隻能是可望不可及的。她想起了他說過的黑夜之所以安靜,是因為淚水還沒有漫出眼眶。也許生命真的像史鐵生說的那樣,憂慮,悲傷雖然是痛苦的,但那也是我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會更珍惜幸福;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懂得如何追求幸福。沒有開始就沒有結束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但也不過是庸人懦夫消極的遮羞布,我們不能因為懼怕結束,而選擇放棄每一次開始,否則那樣做才是生命真正的悲哀,一路走的看似輕鬆,其實內心煎熬,渾渾噩噩,永遠隻是一個懦夫,一個傀儡。
記憶是那年九月很炎熱。也許是厄爾尼諾老大爺心情不好,本該有雨的季節卻鬧起了幹旱,搞得童淥昕從家到學校的路上放眼望去一片枯萎,搭配著豔陽的肆意燃燒,天地盡是蠟黃色,熱的人好不心焦,一下子衝淡了進入大學的樂趣。步入校門,人聲鼎沸裝點著熱鬧混亂中的各種迎新的帳篷。循著人潮,淥昕在燥熱與擁擠中結束了新生注冊,趕到了今年剛落成的新生宿舍。寢室門沒關,看樣子已經有人先她一步了,“你也住這個寢室麼,我叫陸露,歡迎你。”童淥昕遲疑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一身淺灰色的小個女生,回道:“嗯是的,咱們是室友了,我叫童淥昕。”“童淥昕。你名字真好聽。”“哈哈,謝謝。”快到傍晚時,411寢室的女生們全部到齊了,她們一起去到了跟宿舍一牆之隔的光華市場撮了一頓。雖然隻喝了一杯啤酒,童淥昕已經醉得不成樣子,還得讓滴酒未沾的兩位小弟-----陸露和董均瑤把她給攙回去。董均瑤高165,跟淥昕頭挨頭睡,她和陸露的身高正好合適支撐淥昕172的高大身體。
愜意的新生見麵不是大學的全部,痛苦的軍訓才剛剛開始。起初連著三天火辣的太陽讓新生們叫苦連天,大一的新生們都在盼望著瓢潑大雨能夠在下一秒降臨,而那些路過的老生呢卻在戲謔著祈禱天氣再熱些,人就是這樣,明明自己不願,但當別人遇到與自己相同的痛苦時,自己又會暗自竊喜,期盼別人比自己更慘。淥昕並沒有在想下雨的事情,她隻希望中午校醫院會有醫生在值班,因為她的臉,那張原本極其白皙,晶潤,娃娃般的臉蛋已被炙烤的紅彤彤的,稍微有些汗漬流經便會有灼燒的疼痛感,讓一直不看重自己外貌的自己也不忍放任自流了。
下午,看過醫生後,淥昕一看豔陽依舊索性就賴在了寢室,對著鏡子慢慢的抹起了藥膏。上一次她這麼認真的麵對這張臉已經是兩年前了,那時的她還是一張白紙,雖不像孩子般幼稚的迷信童話,卻也願意全心全意的隻信賴一個人,不夾雜顧慮,不包含失望。平日裏有些大條的她在老師同學父母眼裏是一個自立,有擔當,能讓人放心的的女生,可以說大多數男生都不如她有魄力,隻有少部分非常親近的人會察覺她內心的細膩,那是隱藏在一層殼裏的柔弱,那是一種不易觸碰的溫熱,外麵進不去,裏麵也出不來。這樣的人,經過歲月打磨後會內心會孕育出美麗的珍珠,隻是這個中的痛苦無以消解,隻有極少數人才能走進她的世界安撫她的焦躁,疼痛,幫她拂去她額頭晶瑩的汗珠,讓她能像個孩子一樣慢慢平靜下來。而兩年前的那次莫名開始又急速死亡的感情讓她將內心的情感隱藏得更深了,與其說她成長了,不如說她更善於隱藏自己的情感了,也更不容易相信那些個外表光鮮,出手闊綽,攻勢凶猛,糖衣炮彈亂飛的男生了,那種隻是玩玩的挑逗一直不是她所追求的,現在則是更加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