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皇修的聲音冰冷,與生母相似的臉上,是皇帝記憶中從未有過的表情。
江國皇帝呆呆的看著夜皇修這仇恨的模樣,莫名的,回憶起了當初他醉酒時候對那個女人犯下糊塗事時,那個女人的眼神。
憤恨,嫌惡,最後,絕望。但是最終,她是蔑視他的。對他不屑,正是那樣的眼神,才讓他更加能下定決心不將那個女人帶回國。很多時候,他也在想,那個女人真是夠傻的。在皇宮裏那麼久,竟然不知如何能抓住男人的心,如何能讓男人憐憫。
假如當時那個女人能多少露出可憐的表情,或許,他也會改變主意吧?畢竟,是他錯了。
現在,看著眼前夜皇修與當時那個女人如出一轍的表情,江國皇帝驀地驚醒,並非是那個女人不知道要怎麼去讓別人可憐她,而是根本不屑於那麼做吧。
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離開皇宮,沒想離開那個國家,更沒想離開皇兄。所以她沒有祈求,隻是沉默的等著結果。
而眼前的夜皇修?他話說的冷漠,可是卻對他沒有殺意。
那是比殺意更讓人絕望的蔑視。和他的娘親一樣。
“嗬!真不愧是她的兒子,連眼神都是一樣的。”皇帝嘲諷。
“對你這種人,我連看都不想看一眼。”夜皇修嗤笑。鮮少會對人多說話的他,此刻開啟了毒舌模式。怎麼難聽怎麼說。
這個男人,打破了他對父親最後的幻想。
從過去開始,他便一直渴望著父親能對他也好些,不求能讓是父皇對待夜皇殤那樣好,至少,別壞到無視。
但是結果卻是枉然,一直到父皇死了,也沒有對他改善態度。一直到他來到了江國。看到了江國的皇後。
那真是個美人,和他的娘親很相似。但是,那個女人卻是造成他娘悲痛一生的罪人之一。
他在剛見到她的時候,是想殺了她的。但是沒想到她會說起水悠悠,他也沒有想到,水悠悠現在的狀況會那麼艱難。個中緣由沒有動那個女人。
反倒是被那個女人看透了心思。他很想見見江國的皇帝。
如今,見到了,也絕望了。他從一開始就不該期望自己的父親。因為不管是誰,對他都是一樣的。
這個男人喜歡的是江國的皇後,他的兒子是江國的太子江無月。而那個男人,喜歡的是一個已經死了的女人。被他兄長所殺的女人。那個女人的孩子,是夜皇殤。
他在哪裏,都是被恨著的。
“我來這裏,隻是想看看那個害的我母妃慘死的人,究竟是個什麼貨色。如今一看,忽然覺得,母妃死了也是一種解脫,若是讓她每天麵對你這種人,她才會生不如死吧。”
夜皇修冷笑著,話落,轉身要走。
卻不想被江國皇帝拽住了:“等等。”江國皇帝的聲音低沉,有些難言。
夜皇修聞言。冷冷回頭,不滿的看著江國皇帝:“你還有什麼事?趁著我沒改變主意之前,快些放開,否則的話,我殺了你。”
夜皇修的語氣中,嫌惡之意從不掩飾。
江國皇帝聞言,心頭不由得一陣悶痛。有什麼比自己的孩子厭煩自己更加讓人心痛的?
“朕……你。”
“有話快說。”夜皇修不耐煩了。
“你想做皇帝嗎?”見夜皇修不耐,江國皇帝趕忙問道。
倉促而害怕。倉促是怕他馬上走了。害怕,則是多年以來對皇後的妥協,萬一他的做法讓皇後知道了,一定會引來一場大鬧的。
他不怕皇後,卻很愛皇後。看不得她哭。她隻要一掉眼淚,那便是他的災難。她受到一點傷害,他都徹夜難眠。
正因為如此,哪怕她用刀子刺殺他,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可以容忍。
她看不慣自己的親生兒子,殘害無月,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想著有朝一日,她能看到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