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楠蹙著眉,她想要伸手擁抱華錦溪,可是剛剛伸到半空的手,稍作停頓,還是放了下來。
華錦溪的聲音越發的讓人心疼:“所以我……所以我才會做出那麼禽獸不如的事情,我不能改變傷害你的現實,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可以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華錦溪突然抬起頭來。
他的眼眶發紅,像是一隻成了精的兔子,看得人心慌,斷斷續續的,蘇木楠蹙著眉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的樣子,蘇木楠想要記下來他痛苦的樣子,在每次夢中被華錦溪那張血腥殘忍的臉驚醒時可以些許的慰藉。
那天是蘇木楠人聲中最絕望的一天,她從來都不知道,人生中還有一種疼痛那麼的刻骨銘心撕心裂肺。她像是被吸入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中一點點被沉溺,絕望淹沒了聲音,淹沒了最後的求生意誌,她以為自己會死掉。
卻沒想到再醒過來,她並沒有死,確實一種更急深刻的絕望,她的眼睛不知道是為什麼覺得一陣酸澀,耳畔還是會若有似無的響起那天華錦溪慘然的撕破她禮服,手工鑲嵌在裙子上的鑽石掉了一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被淹沒在沉重帶著憤怒的喘息中。
她咬著自己的唇瓣越發的用力,漸漸的似乎要滲出血來,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一般掉下來,蘇木楠突然抱著自己的腦袋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華錦溪想要擁抱她,卻被蘇木楠狠狠的推倒一邊,那一天的印像在腦海中越發的清晰,被積壓了太久的情緒一下子像是決堤的洪水猛獸般進入腦海,恐懼感包裹著蘇木楠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
“嶽兒,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會補償你,我給你的補償是一輩子的承諾,我保證會用一被子的時間對愛你,嗬護你。一直在你身邊守護你。嶽兒……”蘇木楠在華錦溪不斷的安慰聲中漸漸的平靜下來。
大腦像是經曆了一次矯正的重組手術,她深呼吸,覺得時間漫長的像是一個世界,一切回憶起來都是那麼的殘忍,華錦溪試探著把蘇木楠攬進懷裏,蘇木楠緩緩的閉上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原諒華錦溪,就像是自己為什麼這麼痛苦依舊想把嶽瑟的生活據為己有,因為跟那些痛苦比較起來,蘇木楠更加不想麵對喧囂的夜總會和那些肥頭大耳的男人,不想麵對自己家徒四壁的境遇,也不想麵對自己二十年來淒慘的生活,不想再被黑社會追殺,不想再為了還舅舅的賭債拚了命的打工。
在蘇木楠的心中這更像是一場交易,一場銀貨兩訖的買賣,她承受痛苦換來璀璨的人生,這是她應得的,所以絲毫不用覺得愧疚。蘇木楠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都不知道在經濟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變得這麼冷漠這麼像是個計算得失的機器。
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像是一個詭異的詛咒:“總有一天你會求我拯救你,總有一天。”
蘇木楠蹙了蹙眉,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淚,深呼吸告訴自己,別怕,就算是華錦溪沒有兌現承諾,也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可以拯救你,這就是你生活,披著嶽瑟的華貴披風。
華錦溪抬起頭來,看著蘇木楠遊戲蒼白的臉頰,聲音低的幾乎聽不清,他的唇輕輕的問著蘇木楠的額頭,溫柔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蘇木楠搖了搖頭,勉強的扯出一絲微笑,語氣聽起來有些癱軟無力的回答:“都過去了,過去了。我相信你,也相信你說的未來。”
華錦溪抱緊蘇木楠,他的下巴抵在蘇木楠的脖頸上,眉心微蹙,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頃刻間又恢複了一臉的悲傷,蘇木楠從身後的茶幾的紙巾盒中抽出幾張紙巾,輕輕的擦著華錦溪的臉頰。
華錦溪的心中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蘇木楠的表情太過平靜,她的眼睛隱隱的閃著淚光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情緒,就像是一一幅靜止的油畫,呼吸平穩,已經相處了這麼久,華錦溪依然不能判斷蘇木楠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
她膽小怕事,隻要語氣不善她就會被嚇得顫抖,但是有些時候她又過於大膽,竟然敢挑釁他。她的眼睛看不出她的情緒,在這場自導自演的悲慘世界中,華錦溪越來越不確定蘇木楠是一個怎樣的演員,而她所扮演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她很笨,很多事情讓他心煩,但是她又很聰明,這同樣讓華錦溪覺得心煩,他從來未曾在一個女人的身上下過這麼大的心思。他看著蘇木楠的眼睛眉心微蹙,暗自思忖,嶽江山,為了你我可是做了太多煞費苦心的事情。就是為了好好欣賞你如何帶著絕望離開這個世界。
華錦溪握住蘇木楠的手,輕輕的笑,真不知道到時候你知道了那件事情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淡定,還是我會在見到一個更加不一樣的蘇木楠那?還真是讓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