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淩筱打電話告訴我“尚逸要結婚了”,我看著窗外明明滅滅的霓虹,心頭忽然湧上一陣莫名荒涼的情緒,隻呆愣著不知在想些什麼。電話那頭淩筱不知在忙些什麼,斷斷續續,嘈雜得很。我聽著耳邊的喧囂突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好像是虛脫了般,連握住手機的力氣也沒有了。
我靠在窗邊,將手機換到了左手,用力貼近耳根,很努力地聽淩筱還要講些什麼,可是那邊除了嘈雜再無其他。耳邊是喧鬧中的詭異寧靜,我可以聽見淩筱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聲。我知道,淩筱是在等我有所反應,她出奇的耐心,一直握著手機並未掛斷,似是早知道我會是這樣的反應。她一向很能揣摩到我的心思的,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我神遊良久後忽然回神,努力晃了晃有些發懵的腦袋尋得一絲清明,“啊……真的麼?那……挺好的......”我聲音發顫,嗓子發幹,這一刻,我似乎突然回到了小時候,不知該作何反應,不知該如何掩飾自己的滿心蒼涼。淩筱依舊沒有開口,我不知她作何感想,即便是揣摩到我的想法,她也是無法將我的情緒感同身受的。
又是沉默良久之後,耳根有些發疼,我稍微挪了挪手機,這一次我聲音平靜,聽不出一絲端倪,“不過……新娘是誰啊?咱們認識麼?”
雖然神思混亂,可我還記得我該問些什麼,我盡量裝作隨意地地開口道。淩筱聽我總算開了口,在電話那頭輕輕鬆了口氣,接著就劈頭蓋臉的問道“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尚逸沒有告訴過你麼?你們以前那麼要好,我以為他會第一個告你呢。是洛羽然啊,就是那個之前在我們學校旁邊……”
那天的談話持續了很久,我一直強裝鎮定,好像有很認真的在聽淩筱講話,並不時地答應兩句,淩筱看我好像還比較正常,就掛了電話。
其實,淩筱後來說了些什麼我都沒聽見,我的大腦在聽見“洛羽然”這個名字那一刻後就開始高速運轉,有不少許久不曾記起的事情一一蘇醒,充斥著大腦,有許多思緒從腦中掠過,迅速而有力,將我的心折磨的苦不堪言。可實際上這時間,我什麼都思考不了,我腦子中空白一片。
許久後才清晰地想起一些事情,恍恍惚惚,那些臉似乎已經模糊了,好像真的已經過了很多年了,久到我都已經忘記那些人長什麼樣子了,久到聽見洛羽然這個名字我都能心平氣和了。
正如淩筱所說,我和尚逸我們倆以前是很要好的。對,很要好,到了什麼程度呢,到了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本就該連體嬰兒般隨時隨地都一起出現。可是淩筱也說了,我們以前很要好,是以前,很久遠的事情了。有多久了呢?我洗洗盤算從我離開他至今,已經整整十年了。
想想十年會發生什麼事呢?比如說,一個勇敢無畏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長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女孩子,不愛笑不會哭的女孩子。一個善良羞澀卻滿腔豪情壯誌的男孩子,長成了一個內斂睿智深沉難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