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徹說,怎麼著咱也長得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中間對的起膝上父母,這就夠了唄,幹嘛還追求個俊美。人長那麼帥,酷幹嘛,頭頂有不會憑空多倆星星。阿徹的話說得到挺實在的。可是說歸說,做歸做,現在的年輕人誰不追求個完美主義。誰希望自己生出來就是個醜小鴨,別人生出來就是白天鵝,再講,整容都從八百年前冒了出來,以現代人的觀點,整容小case,人都不把它當盤菜。哪天看夠了這張臉,咱在整張漂亮的臉,那天覺得眼睛不好看,整雙好看的眼,那天覺得嘴唇不完美,咱在整張完美的嘴唇,哪天覺得鼻子不順眼,就整個順眼的鼻子,咱看那不順眼,咱糾正那兒。這整來整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日子還有法過嗎!,這世界還有法活嗎!這哪是人間呢,整一地獄呀,人的欲望永無止境,真要到頭了,敢情這命也玩沒了。
阿徹問我,這世上有多少癡情男女?我說我又不是幹戶口調查的你問我還不如問養雞的養了多少鴨呢!然後又問阿徹幹嘛問這個,該不會為了哪位美女而斷了腸失了魂吧,需不需要我這個兄弟為他招魂啊!阿徹罵我口無遮攔,廢話!話是有嘴說出的,嘴外麵又沒東西遮著。這話到了嘴邊上了,哪還能再咽回去。阿徹說,今天又在報紙上瞅見了某某女為了某某男殉情,聽到這我都想罵句“我靠!”這是哪家父母生的兒女,這麼不負責任,說死就死,說活救活,這也太容易了吧,這父母也是,咋管教自己的孩子,咋就不知道惜命呢!阿徹也是,這事又不稀罕,咋每次都讓他瞅見了呢。
跟阿徹這麼久的兄弟了,雖不是打小穿衣褲衩長大的,但感情好的沒人能拚的,咋著也是同患難的兄弟。曾經的曾經,其實也就是兩年前,我們大學生活剛開始的第一天,因為我起晚了,因為他睡過了,因為我沒騎自行車,因為他沒打的,因為我在校門口跟“守門員”嘟嘟了半天,因為他跟“看門大叔”嚷嚷了半天,以至於我們到班時已經9點半。結果被班班大叔逮個正著,送入“溫暖的笑聊天室”談天說地,到了那兒,兩人談的是臭味相投,意見苟合,興趣一致,都是天大地大,睡覺最大。更巧的是,原來他住樓下,我住樓上,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他的表姑是我老爹表格的堂妹。我發現我倆特有緣。幹脆,他搬到我那兒,兩人合租。晚上訂好鈴,早晨鈴一響,他踢我一下讓我起,我踹他一腳讓他起,然後倆人都不起,等到倆人睡醒瞧表“靠!”下午兩點!沒關係,下午的課還趕得上,然後每天的遲到欄總會有兩人的名字天天在哪兒“報道”————劉允徹,藍緒。
阿徹跟我一樣都是夜貓子,三更半夜不睡覺,淨在那兒瞎倒騰,阿徹唯一跟我不一樣的是,我總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在那想東西,而阿徹不管在什麼人間都混得開。阿徹在什麼地方都有兄弟,我不同,我是到哪兒都是一愣子,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不適合陌生人群,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一愣小子在那兒幹啥呢。
阿徹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隻要你不傷他,啥事都大大咧咧,沒見過有什麼事讓他撇過嘴的。我不同,我每天都回想著不同的事。阿徹為此說我,你又不是國家主席,想那麼多事幹啥,又不是世界末日。那真是,要真是世界末日,誰還有功夫像我在這兒想東想西呢。
而我現在在想,如果阿徹半年前沒離開的話,那麼現在我們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上課,一起遲到,晚上一起瞎倒騰。早晨一起踹來踹去,中午一起你夾我的,我夾你的吃早餐,然後每個人啃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坐在天台上,最後把果核扔到最遠的地方。
阿徹就像那扔出去的蘋果核一樣,走得好遠,飛出了這個學校,飛出了這個城市,飛出了這個地區,飛出了這個國家,去了加拿大。
阿徹是不聲不響的走的,他怕自己會哭,他怕我會留他,他怕見了我下不了決心走,他怕看我的眼睛,他怕自己會後悔,所以留了封信而後消失無蹤,他的東西都沒帶走。我沒有動,隻是適時打掃一下,希望他回來後,家還是老樣子。
看到這封信時,我是哭的一塌糊塗,心裏罵這混小子不夠義氣,把房租全仍我一人了,也不知道叫完房租再走,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缺的就是money,死小子!
阿徹這小子走的不幹不淨的,留下了那麼一大堆東西給我。我就聽懷疑的,自己幹嘛這麼有良心怎麼就沒把他的東西變賣了去。
阿徹就這樣走了,離開了我的世界。——————藍緒
08、2、17晴空